“行了，別在我耳邊叨叨，餓了沒？走，跟我去阿秀嫂子那兒吃飯。”

　　說著話，胡楊拉著高粱要走，可他卻不動。

　　她轉(zhuǎn)過頭，疑惑地問道：“怎么了？”

　　“阿秀嫂子請你吃飯，你帶我去會不會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她是我嫂子，也是你嫂子，咱們一起去，合情合理，人多了也熱鬧，你愛說話，剛剛好?！?/p>

　　高粱可以活躍氣氛，有了他吃飯都有趣了。

　　“原來我還有這個作用啊，真是沒想到……”

　　高粱拗不過胡楊，還是被拖著去了。

　　晚飯后，高粱陪著胡楊在外面散步，消食，路上兩人有說有笑，是別人羨慕的一對兒。

　　—

　　三個月時間轉(zhuǎn)瞬即逝，高粱和胡楊的約定也即將走向結(jié)尾。

　　胡楊沒有開口，對高粱一如往常，可越是這樣，高粱心里就越不踏實，他在患得患失之間，選擇了親自去和胡楊說再見。

　　這對他來說很殘忍，畢竟誰又想和心愛的人分開呢。

　　他不知道胡楊會怎么想，但這是他最后的體面了。

　　胡楊從搏擊訓(xùn)練場下來，剛坐下休息，班長就過來了，手上還拿著高粱寄給她的信。

　　接過信封，拆開來看。

　　信上說：“胡楊，明天下午有空一起去一趟老九連吧，不許拒絕，我知道你有假，記得穿漂亮些，別讓我等太久，不見不散?！?/p>

　　胡楊拿著信紙，眉頭一皺，雙眼直直地望著前方，有些失神，許久才緩緩放下手。

　　前幾日江南征來找過她，問過她對高粱的真實想法。

　　她記得當(dāng)時是說：“我真的很矛盾，在得到高粱無微不至的照顧時，我想和一個愛自己的人在一起應(yīng)該也很好，但是我的心告訴我，這樣對他不公平，我還是太貪心了?！?/p>

　　江南征回她說：“你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不是神，更不是泥菩薩，人無完人，總有缺點，別想的太多。”

　　貪心的人，永遠(yuǎn)也無法做到真正的決斷。

　　高粱了解她，所以他不會讓她為難。

　　—

　　第二天，胡楊早早地等在了九連外，一身黃色碎花長裙，襯著她溫婉動人，宛若女神一般，讓往來的人都忍不住回頭多看兩眼。

　　這件裙子是阿秀嫂子兩個月前送給她的，尺碼合身，她很喜歡，今天剛好能用上。

　　高粱訓(xùn)練剛結(jié)束下來，聽到有人說胡楊已經(jīng)到了，連忙就跑了出去。

　　遠(yuǎn)遠(yuǎn)看見她的背影，高粱慢下了腳步，整理衣服和頭發(fā)，覺得稍微規(guī)整些了，才敢走出去，叫她：“胡楊！”

　　胡楊回轉(zhuǎn)頭，望著他，淡淡地笑。

　　“我是不是來早了？”

　　“不早，剛剛好，走吧，好東西我都給你準(zhǔn)備好了?！?/p>

　　高粱咧嘴一笑，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胡楊定眼看著他，點點頭，不再說話。

　　老九連的后面有一個老校場，平時沒什么人去，以前他們偶爾會來這里偷閑，喝喝小酒，打打拳，現(xiàn)在好多人都不在了，也就來得少了。

　　高粱用手在鋪滿落葉的階梯上掃了一片干凈地方，拉著胡楊坐在，“你在這兒等著我，我很快回來?！?/p>

　　“誒，高粱！”

　　不等胡楊說話，高粱就拔腿跑開了等他再回來，已經(jīng)是十分鐘以后了。

　　他身后挎了一個包，看那鼓鼓的樣子還挺沉。

　　“你說的好東西，就在這里面？”

　　“本來還想搞些特殊的，不過被某人破壞了，就只能這樣了?！备吡环畔掳?，蹲在旁邊，拉開拉鏈，眨眼示意胡楊將頭伸過來。

　　“什么東西？這么神秘?！?/p>

　　胡楊笑了笑，伸頭去看，眼里映著五顏六色，臉上的笑險些維持不住。

　　里面滿滿的都是衣服，最上面有一本相冊。

　　高粱將相冊拿出來，一頁頁翻開，每一張都是他們的合影，但胡楊從來不知道。

　　“相機是我從江南征那兒借的，照片是我偷拍的，這個就留給我了，衣服是你的，你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p>

　　他從不吝嗇贊美，尤其是在面對胡楊的時候。

　　胡楊點點頭，鼻尖有些發(fā)酸，哽咽道：“高粱，你哪來這么多錢，買這么多衣服？你不活了？”

　　“活，只是以后沒有你了?！备吡坏拖骂^，不敢看胡楊的眼睛，“你說要是有如果，該有多好……”

　　如果他能像顧一野，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認(rèn)識她，結(jié)果會不會不一樣？

　　如果她沒那么優(yōu)秀，他是不是也會試著留下她？做一回不要臉的卑鄙小人。

　　但那都只是如果，不會真的實現(xiàn)。

　　這段時間來，他雖然離她很近，但也覺得越來越遠(yuǎn)，在真正了解過后，他真切的知道了什么是世界的差距。

　　以前他看不慣顧一野大概也是這個原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高粱，對不起，真的對不起?！?/p>

　　其實她不說這句話可能更好，但她還是開口了。

　　聽到這句話，高粱深吸一口氣，將臉湊到胡楊眼前，“你能親我一下嗎？”

　　他閉著眼睛，眉峰緊蹙，心里是萬般糾結(jié)，難以割舍，此刻的他，只是一個卑微的求愛者。

　　數(shù)息時間過去了，就在高粱準(zhǔn)備放棄的時候，一陣溫涼的觸感落在他的額頭，他知道那是胡楊在和他告別。

　　兩滴清澈的淚水相繼落在臉頰上，高粱睜開眼，緩緩?fù)碎_，展顏笑看著胡楊，為她擦去臉上的淚痕，起身坐在旁邊，低聲歌唱。

　　這一首是那晚聯(lián)歡會上高粱為胡楊獨唱的歌曲，現(xiàn)在仍然是。

　　兩人坐在這里直到深夜，胡楊耐不住困意，靠在高粱的肩上睡著了。

　　高粱板正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靜靜等待，直到校場上出現(xiàn)一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