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忘機茫然回顧,第一條,兄長作為一宗之主,自然行權(quán)衡之術(shù),打壓清除有異心者,第二條,金光瑤表面功夫做得那樣好,滿仙門哪個宗主敢說完全不受他蒙蔽?何況他在兄長面前,更是小意討好,兄長被他欺瞞也屬情理之中,于他看來,這兩條并非是兄長的罪過。
但第三條,他確實毫無頭緒。
到底是什么樣的過錯,竟讓他覺得比前面的兩條更為罪惡,連在書信里都不敢提及?兄長又是為何不愿入祖地?
藍忘機直覺這件事很重要,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可藍曦臣并不回應(yīng)他的問靈,誰又能為他解惑?
大概只有叔父了吧?
……
藍忘機是直接闖進松風水月的,當時藍啟仁正在里面給外出夜獵回來的弟子做點評,抬頭看他一眼,揮手讓弟子們下去了。
藍忘機是帶著那封信來的,也不說話,直接把信遞過去了。
信封上寫著叔父親啟,那字跡太過熟悉,目光觸及,藍啟仁呼吸就是一滯,坐直身子后才打開信封開始看。
信不算長,片刻后,藍啟仁才顫著手將信慢慢放在了案幾上。
藍啟仁這信,你在哪里找到的?
寒室置物架的匣子里。
那夜他們交談許久,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藍啟仁沒想到寒室竟然還留有藍曦臣給他的信件。
可細細想來,這些信件是藍曦臣的安排,那個晚上被藍思追和藍景儀撞破才是真正的意外,是他忘了。
或許這些陰差陽錯讓信件出現(xiàn)在藍忘機面前,是天意。
藍忘機道。
藍湛——藍忘機叔父,忘機敢問,兄長所言第三者,究竟是何過錯?
是何過錯?
其實算不得過錯,不過是世俗不容,藍氏不容,他……也不容。
是他和藍氏,一手逼死了藍曦臣。
藍啟仁心中悶痛,閉了閉眼緩解過后,才啞聲道。
藍啟仁曦臣他,在最意氣風發(fā)的年紀,愛上了一個不被祝福的人。
藍湛——藍忘機那個人是誰?您也沒有祝福他嗎?
藍啟仁別開眼,卻是避過了第一個問題。
藍啟仁我沒有。
藍忘機走后,藍啟仁像是失了全部的力氣,整個人顯露出一種頹然的態(tài)勢。
那夜藍忘機出了寒室之后,寒室里便只剩下了他與靠在床柱上的藍曦臣,見這最后一面,在兩個人的預(yù)料之外。
藍曦臣不想見任何人,在他出生的時候,其實并沒有幾個人是期盼著的,于是離開的時候,他也不想和誰執(zhí)手相看淚眼,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
但天不遂人愿,終究是該見的人一個沒落下。
藍曦臣白帕掩唇,兩聲咳嗽之后,帕子上已經(jīng)是一片血紅,但藍曦臣只是毫不在意地在唇上抹了一下。
他身子不好已經(jīng)有一年多了,從前還有一身靈力撐著,觀音廟里沖破金光瑤給他下的靈力封印之后,金丹碎裂,靈脈斷絕,自然就撐不住了。
不過沒關(guān)系,他都習慣了。
這一口血,早該吐出來的,方才藍忘機在不可以,現(xiàn)在可以了。
藍渙——藍曦臣叔父,待我去后,您要保重身體,切莫為我過分傷懷……
藍啟仁看著他冷哼一聲。
藍啟仁怎么,你是要把哄忘機的話拿來再給我說一遍?若是如此,那大可不必,口不對心的話,我不稀得聽!
氣氛冷寂下來,除了沒有呼嘯的冷風,室內(nèi)竟也跟外面是一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