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曦臣頓了頓道。
藍渙——藍曦臣叔父,我不是懵懂稚童,自然知道您都是為了我和忘機好,我若縱情,是為天地不容,定會毀了忘機,您是我與忘機的長輩至親,我不曾因此而對您有過半分怨怪。
藍啟仁忘機、忘機、忘機!你處處為他考慮,你怕毀了他,你可曾想過你自己!
藍渙——藍曦臣忘機……
便是此時,藍曦臣想起藍忘機,嘴角還不自覺帶起一點淺淺的弧度。
藍渙——藍曦臣忘機是我弟弟啊,我不為他考慮為誰考慮呢?何況這本就是我一個人的過錯,與他無干,既然是錯誤,就都該被抹除掉,也免得若是有一日敗露了,讓藍氏闔族因我蒙羞受辱。
若當(dāng)真與藍忘機無干,那喜歡一個人又算什么過錯呢?
藍曦臣越是不怨不怪,越是坦然自若,藍啟仁就越是覺得悔愧,若不是他將大侄子教成這么一個性子,大侄子如今又怎么會一心求死?哪怕在這件事上他自私一點……
藍渙——藍曦臣叔父,待我頭七之后,將我葬在后山,和我母親葬在一處,然后設(shè)下禁制,免了弟子們的祭拜,我想好好歇一歇。至于宗主之位,景儀是我的弟子,該教的我都已經(jīng)教給他了,足以承擔(dān)起宗主的重擔(dān)……思追雖然是溫氏遺孤,卻秉性良善,修為學(xué)識也屬上乘,做掌罰再合適不過了。
藍渙——藍曦臣忘機若是愿意,讓景儀從旁輔助也好,魏公子生性不大安分,又所修非常道,不宜沾染過多,若是……
藍曦臣頓了頓,心緒驟然浮動,咳嗽間帶出暗紅的血沫子。
藍渙——藍曦臣若是忘機有與他結(jié)為道侶的想法,不必再顧及我,直接將他驅(qū)逐出境,抹去族譜上的名姓。
說完這句,藍曦臣徹底沒了力氣,倚在床柱上,雙目微闔。
藍渙——藍曦臣叔父,我累了,想歇息了。
藍啟仁抹了一把眼角,轉(zhuǎn)身出門,片刻后,藍氏便鳴了喪鐘。
……
那個藍啟仁避而不答的問題,終究成了藍忘機心里的一根刺,一碰就疼得厲害,他不得不像排解悲慟一樣用忙碌來麻痹自己,可稍一停下,他還是會忍不住去想。
藍愿——藍思追宗主,節(jié)哀順變,我相信先宗主絕不想看到您如今這樣的?!?/p>
說話的是藍思追,他如今是藍氏的新任掌罰了,藍景儀從旁輔助,兩人一靜一動,不管是日常事務(wù)還是夜獵,都處理得妥當(dāng),小雙璧的名聲也愈發(fā)顯揚。
小雙璧啊……
十幾年前仙門百家也有兩個“雙”,藍氏雙璧,云夢雙杰,后來云夢雙杰反目,魏無羨攜溫氏殘部叛逃到亂葬崗,三年后死于百鬼噬身,世人盛傳藍氏雙璧是佳話,云夢雙杰是笑話,可如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魏無羨被獻舍歸來,回了蓮花塢,藍曦臣于觀音廟當(dāng)夜逝世。
云夢杰復(fù),藍氏璧缺,當(dāng)真世事無常。
他與兄長的溫柔性情不同,又是匆匆接任,手下能用的親信不過幾個,好在如今并非是動亂之時,他尚且還算是游刃有余。
真正接手了藍氏,他才知道,藍氏除了明面上的族人和門生弟子之外,還有暗地里的產(chǎn)業(yè)和勢力,就連瞭望塔大半也是藍氏掌控,也難怪兄長說若是他夜獵在外遇到困難可以向附近的瞭望塔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