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坊曲府。
沉霧和曲清容和幾位長輩見過面就在鶴鳴院閑談起來,易來夢笑著說到沉霧在學習劍術這件事情,小林氏和曲司馬俱是驚奇,沉霧抿著嘴唇笑,沒有出聲。林氏又把她和他們說的一番話告與曲司馬夫婦,曲司馬眼里帶著欣賞,不停夸贊沉霧說她有她林下之風,性情也和她父親一模一樣。
他剛夸完沉霧,又佯怒對曲清容數落道:“前些年就讓你和你姨夫學學功夫,我和你阿娘沒想著讓你去和別人動手,鍛煉鍛煉身體也是好的。你倒好,往日一提你就躺在你那映月館裝病?!?/p>
小林氏又把曲清容裝病被大夫發(fā)現(xiàn)的糗事說出來讓沉霧知道,另外三個大的清楚事情的經過也依舊忍俊不禁,沉霧嘴角的弧度就沒下來過,頻頻望向羞惱不語的曲清容。
這曲司馬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把曲清容小時候的糗事向沉霧倒了個干凈,曲清容羞得用帕子掩住臉,連聲求饒。
這廂鶴鳴院幾人其樂融融,未霞居則清冷許多。
曲清宜的生母姚姨娘容貌嬌美,性情也是個懦弱無能的,和自己步步為營的女兒大有不同。
她正繡著給曲清宜用的香囊,聽到動靜抬頭看去,見曲清宜回來了,放下手里的香囊迎上去扶住她的肩膀。
“怎的這么早回來?我以為要到傍晚去了?!?/p>
姚姨娘拂開青煙的手,親手幫曲清宜卸下斗篷后細細打量曲清宜,溫言道。
曲清宜坐下喝了口熱茶,將今日在集珍街發(fā)生的事情徐徐道來,說到沉霧被刺史府上的公子無禮冒犯時語氣不掩幸災樂禍。
姚姨娘聞言,剛拿起繡花針的手一頓,不贊同地嗔了曲清宜一眼,勸她:“云姑娘是府上貴客,莫要去招惹她?!?/p>
“貴客?”曲清宜垂下纖長的羽睫,輕輕顫動,“不過是一個住在他人屋檐下的孤女罷了?!?/p>
姚姨娘還是一味地勸她,“你如今及笄了,不出兩年夫人就會給你選個夫婿,你就安安分分地在府里待著,時不時和三姑娘走動走動加深下感情不好嗎?”
曲清宜面色未變,姚姨娘的苦口婆心于她來說沒有任何吸引力,及笄了,然后呢?選夫婿?就算母親待她再好,給她選的夫婿又能好到哪去,能越得過曲清容嗎?
論容貌,她也差不到曲清容哪里去,更甚者,她的才學曲藝也要優(yōu)于曲清容。只是因為她是嫡女就可以享受比自己更上一層的待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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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易來夢和林氏往日下來揚州城都是在曲府過夜,第二日才走,這次也是如此。
鶴鳴院里,幾人用完晚膳就各自歸去了。
小林氏在曲府里收拾出一個院落來讓易來夢和林氏常住,倆人并肩就離去了。沉霧則是和曲清容歇在映月館。
沉霧和曲清容倆人在床榻上促膝而談了快一個時辰,最后還是春池和流霜勸著早點休息才躺下。
二更時候,外面開始下起了雨。躺在外間榻上守夜的流霜被入骨的寒意冷醒,迷糊起來才發(fā)覺外間落雨了。
她輕輕打開窗欞,探出手試了下雨滴,才發(fā)覺是綿綿細雨。
雨雖不大,但寒冬臘月的夜間氣溫本就低,現(xiàn)下落雨,寒氣更是逼人。
流霜躡手躡腳地進屋,看見兩個姑娘裹著棉被相對而眠,絲毫沒有被冷醒或驚醒的跡象。她這才撥了撥屋內的炭盆,又往外間拿了個炭盆進來燒熱,屋內才暖和許多。
翌日一早,沉霧率先睜開眼,她睡在外邊,先是起身看了眼還在沉睡狀態(tài)中的曲清容,揉了揉眼就輕手輕腳地下榻。
她隨意披了件上襖就走出屋內,春池正和流霜低聲交談,見沉霧起來了,忙站起來。
“姑娘醒了?”
“嗯,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春池答道:“現(xiàn)下是辰時中刻。”
沉霧指了指屋內,低聲道:“循循還在睡,你輕點聲給我打水洗漱下?!?/p>
春池點點頭無聲應了,就讓流霜帶著她朝外的小廚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