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會兒,一直看著云纓吃著糖葫蘆。
等到她吃完只剩一個簽子的時候,他將手中的手帕遞給她。
云纓順勢接過,擦了擦嘴。
“手帕我拿走了,下次洗干凈還給你?!?/p>
她眼看著就準備出發(fā)了,趙懷真拉住她的手腕。
云纓微微回頭,看著他疑惑地問,“怎么了?”
他略微伸手,將她眉前因為奔波而凌亂地碎發(fā)整在耳后,然后慢慢松手,“路上小心。”
云纓點點頭,走出玄都觀的大門,然后朝著還在門口望著她離去的趙懷真招了招手,示意他回去。
那抹紅色的身影依舊那樣離去,像只鳥雀般飛走了。
再次有云纓的消息,已是大半年了。
如今又入深冬,但聽說云纓武舉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云府上下都在慶賀,還準備置辦酒席宴請賓客。
趙懷真倒不怎么驚訝。聽著來來往往的香客討論著云纓的事跡,他像是親眼見到了一般。
那一棵臘梅樹已經(jīng)結了很多花骨朵,看樣子即將要盛開。
腦海中已經(jīng)滿是云纓風風火火的過來,“趙懷真”,“趙懷真”這樣叫著他的樣子。
云纓喜歡熱鬧,但是這幾天有點太過于熱鬧,讓她都有點應接不暇了。
雖說她拿到好成績是大家都預想到的,可真正到了這幾天,怎么一個兩個比她本人還開心啊。
云纓有些納悶,不過還是一直陪笑,直到賓客散場。
過了這段熱鬧的時間,她終于有空閑了。
每次去玄都觀的時候,她都會順路路過街市,瞅一瞅當下新奇的小玩意兒。
云纓猜趙懷真肯定已經(jīng)把她每次帶過去的糖葫蘆吃膩了??墒窃评t還是喜歡這個味道,每次路過街市都要買一串嘗嘗。
她又隨便買了些熱乎的小吃,準備都帶去給趙懷真,就當她宴請過他了。
“趙懷真!”云纓將手中的小吃一股腦全都拿給趙懷真,可唯獨沒見糖葫蘆的身影,他竟然有些納悶。
“糖葫蘆是賣完了嗎?”
“我猜你也吃膩了,給你買點其他的嘗嘗?!痹评t解釋道。
“你是不知道,最近街市上新奇的玩意兒又變多了,你還記得嗎,我們小時候上學堂經(jīng)常路過的那家……”
趙懷真總是認真地聽著,嘴角淺笑,眼神從未離開過云纓。
她興致勃勃的說完,看著趙懷真這副模樣,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略微垂眸,心情肉眼可見的低落下去。
“怎么?可是身體突然不適?”
云纓搖了搖頭,“就是突然覺得,你現(xiàn)在哪里也去不了。長安城的精彩與熱鬧,你再也不能親眼所見?!?/p>
趙懷真一時語塞,看著云纓滿面愁容,也不清楚該怎樣安慰。
“我們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一起逛長安三寺,你也不能每次跟著我替我收拾爛攤子,也不能和我一起親眼看見你們家后院的那叢海棠……”
云纓依舊像以前那樣,一打開話匣子就關不上。但此時此刻,她卻是在訴說有關他的苦惱與悲傷。
趙懷真看著氣氛愈發(fā)低沉,這才淺笑開口:“你怎么比我還難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出不去了?!?/p>
云纓抬眸望向趙懷真的雙眼,深色里好似又蘊含著許多難言的憂傷。
“玄都觀香客眾多,長安城發(fā)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我都可以第一時間知道。我雖不能親眼所見,但留有想象的空間,或許比親眼看見更有吸引力?!?/p>
趙懷真稍稍安慰了云纓。
她的思想跑的飛快,一會兒又被其他事物吸引去了。
“臘梅又要開了。”云纓微仰著頭,望著滿樹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淺淺感嘆了一下。
“對了?!痹评t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布袋,“今天見街市上有人賣種子,這個是海棠花的?!?/p>
云纓將手中那個布袋遞給趙懷真,“你經(jīng)常念叨你那叢海棠,但開花時你又看不見?!彼牧伺男馗?,像是很驕傲般,“ 你在這玄都觀再種一叢不就好了,這樣每年開花,你就能第一時間看見了?!?/p>
趙懷真望著她笑笑,小心翼翼的將那一袋海棠種子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