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似乎是玩笑一般，漓憂之后再沒有提起過，歲無憂卻時時刻刻記在心底。

漓憂無憂，我不想跳你們人魚族的舞。

漓憂我學不會那個——

漓憂撒嬌的說著，歲無憂停下，放開她的手，目光落到腳上，那上面好些個濕漉漉的腳印。

歲無憂那，憂兒想跳什么？

漓憂我想……跳劍舞——

歲無憂劍舞？

漓憂嗯。

她說著，抽出長劍，在手上挽了個劍花。

揚起下巴，一臉驕傲。

……

華燈初上，無盡海賓客滿座，酒香四溢。忽聞樂聲清揚而起，眾人目光皆被吸引至廳心那一抹靈動身影。

蒙著臉的少女身著一襲鮮紅色綾羅舞衣，腰束錦帶，青絲如瀑垂落雙肩，僅以一根羊脂玉簪挽起。她蓮步輕移至場中，玉手緩緩抽出腰間佩劍，劍鞘上的寶石在燭光下幽光閃爍。

隨著樂音漸急，她輕啟朱唇，皓齒微露，一聲清嘯，恰似夜鸞啼鳴。手中劍瞬時出鞘，寒芒乍現(xiàn)，恰似秋水橫空。她身形翩若驚鴻，矯若游龍，劍隨身動，身與劍合。時而點劍而起，如蜻蜓點水，輕盈飄逸；時而旋身揮劍，似流螢繞樹，婉轉自如。

劍影閃爍間，只見她左旋右轉，上挑下刺，那鋒利的劍刃仿佛融入了她的身體，成為她肢體的延伸。衣袂隨風飄舞，獵獵作響，似飛云逐月；發(fā)帶亦隨之飛揚，恰似墨龍盤旋。

劍勢一轉，她高高躍起，如鵬鳥展翅，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此時，樂聲仿若金戈交鳴，她的劍法也變得剛猛凌厲，每一劍都似能開天辟地，力破千鈞。

俄而樂聲漸緩，趨于輕柔，她的身姿也隨之慢了下來。收劍而立時，面不紅，氣不喘，唯有那一雙明眸，波光瀲滟，透著絲絲冷意與傲然。廳中片刻寂靜之后，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與喝彩聲。

蓮姬無憂，那是……漓憂公主嗎？

歲無憂嗯，是的，婆婆。

她恍惚間，好像看到了……

漓憂無憂——

歲無憂憂兒。

漓憂怎么樣，是不是比人魚族的舞看起來壯麗多了，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編好的，不過，比不過你們人魚族的柔美華麗就是了。

歲無憂嗯，很好看。

漓憂湊近了幾分，眨了眨眼睛，輕笑。

漓憂那，你喜歡嗎？

歲無憂喜、喜歡。

他結結巴巴的說著，眼神閃躲，日常清冷的模樣蕩然無存，蓮姬和淵祭看著他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想起來嵐裳和釋。

若是他們還在，應該也會為他們感到高興吧。

漓憂既然你這樣喜歡，那我以后只跳給你一個人看，好不好？

歲無憂好。

那雙清冷的眸子深處，是日漸增長的欲望，他貪婪的看著眼前如花般綻放的漓憂，平日里強壯的鎮(zhèn)定，豎起的高墻都功虧一簣。

他突然理解了父親。

若是他心愛之人因為難產而死，他的確無法原諒這個孩子，更有甚者，他會殺了這個孩子，給她陪葬，亦或者，毀了他的神格。

無疑，他的父親，還是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