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兩日,柳無念似乎錯過了許多消息,就比如這長街上為何會如此熱鬧。
桂花釀再為香醇,喝多了腦子也總會發(fā)脹,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一拉韁繩,將胯'下閑庭信步的駿馬停了下來。
嘈雜的人聲中,她似乎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使她不由得想細細分辨,究竟是真有此事,還是她宿醉之后的錯覺。
“戲子……”
滿大街議論的全是當(dāng)今王上要娶一個南方來的戲子。
柳無念戲子啊……
她不免嗤笑:
柳無念我倒是沒聽說過瑤姬居然好了這一口……
傳言未必為真,也未必為假。
不過這什么戲子,她倒是聞所未聞。
馬蹄不緊不慢地踏著步,行至宮門前,恰逢散朝,她就坐在馬上遠遠看著,未去與任何同僚打聲招呼。
以前,人人都道她柳萱萱是瑤姬公主的狗腿子,如今便奉她是王上身旁的紅人,究竟那話里有幾分是恭維,幾分是鄙夷,她比誰都清楚。
司幽柳將軍。
只是,她不與人客套,卻有人找上了她。
馬下所站之人,正是當(dāng)今左相司幽。
若論官階,她是該下馬的。
可偏偏此刻,卻是紋絲未動。
柳無念左相大人。
司幽對她早有不滿,若非此時有事相商,怕也不會站在馬下自取其辱。
人都說,宰相腹中能撐船,她便也暫且將不快忍了下來:
司幽柳將軍這幾日未來上朝,可聽說過王上要娶一個戲子的事情?
柳無念在路上略有耳聞。
柳無念一個戲子罷了,王上喜歡,收了便是。
司幽那你可知,王上要立他為后?
瑤姬不是胡來之人,也正因如此,雖知她刁蠻,柳無念卻一直鐵了心跟隨。
她知瑤姬的大抱負,亦知她心懷天下。
獨獨不知她竟是個情種。
見她未答,司幽又道:
司幽自古便有祖訓(xùn),煙花之人不入宮闈,怕得就是禍國殃民。
柳無念卻好似被她這話給逗笑了:
柳無念祖訓(xùn)還有,女子不入朝堂,左相大人難不成要自請辭官?
雖早知這柳無念不好相與,司幽也是盡量不與其交道,卻不想,竟是連她的面子也敢來駁,當(dāng)下,面色便沉了:
司幽這么說,此事,柳將軍是不打算管了?
柳無念我管她做甚?
盯著馬下之人,柳無念的笑慢慢變了意味,似乎無形之中還帶了幾分譏諷:
柳無念左相夫人不也是官妓出身么?怎的?這年頭戲子比妓還不如了嗎?
司幽你什么意思?
便是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當(dāng)朝左相,亦是被她給氣的面紅耳赤,若非此時正被戳中了隱晦,怕是直接與之翻臉都甚有可能。
偏偏柳無念卻并不知何為進退:
柳無念沒什么意思,只是略略有些可惜,我早就想去嘗嘗那名妓花顏的滋味,卻不想紅顏命薄,那等美人竟是早早便香消玉殞。
柳無念不過,這民間倒有另一傳聞,說是那妓子花顏未死,不過是改了身份,嫁入了左相府,左相大人啊,你又可知,百姓如何議論于你?
柳無念便如你此時議論王上一般無二,說好聽了是癡情,難聽了便是沉迷美色荒淫無度。
花顏,本名閔玧其,乃是前任左相閔如風(fēng)之子,與七年前右相府九族滅門不同,左相府多數(shù)男丁皆被充作了官妓。
青玥自古便有官妓終身不贖,便是司幽用了手段瞞天過海,這相府也并非不透風(fēng)之墻,街巷上關(guān)于這左相夫人就是那名妓花顏的流言早就不脛而走。
鄙夷嗤笑之人不在少數(shù)。
偏當(dāng)局者本人不知,只望見旁人墻頭長草,望不見自己瓦上生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