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事實就是如此。
顯然百里弘毅亦是不敢相信。此時此刻他的表情活像吞了死蒼蠅一般,五顏六色、五彩繽紛、五光十色。
百里弘毅大哥待你當真極好啊,七娘,就連名節(jié)也要替你保全。
百里弘毅咬牙切齒,他雙手緊抓她的肩膀,活像要將她活生生拆吃入腹一般:
百里弘毅我竟不知……不知原來你同大哥這般情深。
百里弘毅那我是什么?我是什么?
百里弘毅滿目茫然,語調倉皇:
百里弘毅柳七娘,你將我當做什么?
眼尾泛紅,他朱唇微啟,頭顱偏向一側,眼眶噙滿晶瑩剔透的淚珠,怕是稍微動氣,便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滾落一地。
百里弘毅柳七娘,你究竟將我當做什么?
百里弘毅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供你肆意玩弄取樂的玩偶嗎?
他喃喃重復道,聲音不似先前高亢,反而低沉、喑啞,暗含三分猶豫,似乎生怕聽見什么不愿意聽見的答案一般。
百里弘毅你不是說愛我嗎?
百里弘毅你不是非我不嫁嗎?
百里弘毅你費盡心思嫁給我那時可不是這般形容。
百里弘毅柳七娘,這就是你說的愛我嗎?你就是這般愛我的?
如泣如訴,聲聲斷腸。
柳七娘二郎,二郎……
韓軒弱弱地開口。
柳七娘你聽我解釋啊,二郎……
她迫不及待,語速飛快,似乎生怕遲了一秒百里弘毅便再也不會給她說出真相的機會似的。
奈何,事實如此。
哪怕是從前他誤會她害死白家三姑娘,那時他亦是沒有這般癲狂。
眸光陰鷙,黯然神傷,周身上下懸掛三秋落寞。
如今的百里小老弟已然很有她作為科研工作者初見他那時的黑化感覺了。
百里弘毅沒有給她說清楚一切的機會。
他倏然傾身而上,將她結結實實地禁錮在身下,一手縛住她胡亂撲騰的雙手,一手掩上她微啟的朱唇。
他居高臨下地打量她,打量她蜷伏在枕席之間,動彈不得,俊朗的容顏之上,他笑得既詭異又迷人:
百里弘毅不必解釋了,七娘。
百里弘毅我不相信。
百里弘毅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相信。
說罷,他俯身向下,將頭顱埋入她白皙的頸窩。
溫熱的液體沿著肩頸之間的紋理緩緩流下,尚未滑入單薄的衣衫,已然變得變得冰冷刺骨。淚水微咸的滋味似乎回蕩在鼻尖,混合熟悉的絲柏冷香,在盛夏的暑熱中凝聚成為獨特的沁人芬芳,絲絲縷縷融化在口鼻之中,刺激味蕾,仿佛海浪起起落落,拍打岸邊,潮濕、苦澀。
韓軒內心五味雜陳。
她不喜歡這般的百里弘毅,不喜歡百里弘毅這副偏執(zhí)的模樣,不喜歡他眼角未干的淚痕,不喜歡他眸中瘋狂的執(zhí)拗。
她……她分明想要同他一并面對,一道渡過難關。
可是,他說不相信她。
她說的話,他一個字也不會相信。
他親手將她推遠。
一直以來,她想要的是信任,是相互扶持、共面風雨,而不是一味強求,不是不擇手段的索取。
沒人喜歡強求,哪怕面對百里弘毅這一張臉。
所謂同床異夢,形容的大概就是現(xiàn)在這般場景吧。
她偏頭,直勾勾地注視花里胡哨的陌生帷幔,仿佛要將天花板敲出個窟窿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