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圓月高懸云端,鋪灑滿地清輝。皎潔的月光寒涼如水,一點一滴滲透酷暑,為朦朧的夜幕平添三分柔光。
韓軒合衣半臥。
伴隨局勢日益緊張,百里弘毅同客棧掌柜以及一伙夷商走動得愈發(fā)親近,幾乎晝夜不分地湊做一堆,商量對策。
另一方面,他強硬地將她反鎖在客房中,卻是連個“為了安全”的借口都不愿拿出來敷衍搪塞一般。
她實在尋不得破門而出的門路,再加之外頭不安穩(wěn),縱使她同百里弘毅鬧了矛盾,也斷然不會憨批到偷溜出去賠上一條小命的地步,于是乎如今她獨自一人靜悄悄地尋思心事。
事態(tài)究竟是怎么發(fā)展到如今這個地步的?
韓軒仔細回憶。
這一切都是百里寬仁的錯誤嗎?他的出現(xiàn)破壞了她同百里弘毅原有的關(guān)系?
還是說,百里弘毅與她的感情本來就并非無堅不摧?
她愛百里弘毅嗎?
大概。也許??赡堋?/p>
可是,不過區(qū)區(qū)一個百里寬仁便攪得兩人的婚姻生活排山倒海、天翻地覆,這種僅維持在表面上的幸福,究竟能夠維持多少時日呢?
亦或是,從一開始她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是不是打從一開始她就不應(yīng)該隨意投入感情?不應(yīng)該違抗天意,在明知故事發(fā)展的前提下依舊一意孤行地逆流而上?
可是,情不知所起,感情這種奇妙的東西本來就是又不得自己的。
她不過是億萬平行宇宙一粒普通到了極致的塵埃,于天命的激流之下又能夠改變什么呢?
這廂里韓軒正在胡思亂想,那廂里窗欞驀地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響動不大,于現(xiàn)下的局勢之中卻莫名令人心慌。
韓軒一骨碌滾坐起身,緊張地凝視窗子。
窗戶自外打開一條小縫,熟悉的臉龐出現(xiàn)在縫隙之中。
百里寬仁手腳麻利地翻窗進來,動作干凈利落,不見半點拖泥帶水。
不同與往日冰冷的死寂,只剩一片死灰,今日他眸光如炬、眼神炯炯,似乎某事點燃了他胸腔中的烈火,即將熊熊燃燒,直至蠟炬成灰。
柳七娘你你你……你來這里做什么?
韓軒戰(zhàn)略后仰。
百里寬仁卻是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有意證明自己千真萬確沒有攻擊性一般。
半晌,他輕聲開口,語調(diào)略微酸澀:
“七娘,跟我走吧?!?/p>
“我們尋個沒有人認(rèn)識我們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好不好?”
回想起上次不愉快的交流,韓軒下意識地舉手緊掩口鼻。
這貨又是來綁架她的?
不要!
她才不要被強迫!
朝夕相處的百里弘毅尚且下頭,何況迄今為止她方才見過一二三面的百里寬仁?
百里寬仁上前兩步,見狀復(fù)又后退回原地,苦笑道:
“我沒有惡意,七娘,我不會再那樣待你了?!?/p>
“我只求你,跟我走,好不好?再給我一次機會,這一回,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開你?!?/p>
他語氣堅定,說不出地決絕。
可是天底下哪有什么重新開始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