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弘毅!
說來也怪,每逢千鈞一發(fā)之際,率先跳入韓軒腦海的總是她的便宜老公。
對!百里弘毅!
現(xiàn)在她要找到百里弘毅,他一定有辦法挽救眼下的局面!
撲通。
一聲巨響。
韓軒轉(zhuǎn)身,不由得大驚失色。
四周伏尸滿地,數(shù)不盡的黑衣尸首陳尸面前,密密麻麻堆疊在一處,幾乎無處下腳,殷紅的血液匯聚成河。
百里寬仁雙膝跪地。
他身上掛了彩,鮮血自無數(shù)或深或淺的傷口汨汨洶涌,大有無窮無盡之兆。
匕首佇立在他身前半步遠處,打眼一瞧氣勢洶洶,細瞧之下則是色厲內(nèi)荏,同它們的主人一般精疲力竭。血光浸染寒芒,說不清究竟是主人的還是敵人的,滴滴答答的滴落一地,在地面上匯聚成個小水娃。
柳七娘大郎?
韓軒驚呼一聲,連忙撲上前去,意欲攙扶他起身??墒牵貍陌倮飳捜食林氐煤孟裨叵乱话?,縱使她使出吃奶一半的力氣,他依然紋絲不動,反倒是扯動傷口,血液流淌得愈發(fā)迅速。
百里寬仁痛得一齜牙。
柳七娘大郎,你怎么樣?
她顫抖著一雙手探入自己的胸前尋找絲帕。然則,百里寬仁身上新傷疊著舊傷,道道疤痕蜿蜒曲折,她壓根無處下手。
柳七娘大郎,你你你……你堅持住,我這就去尋人。
百里寬仁卻是搖頭搖得好像撥浪鼓:
“不必了!”
他繼而放低聲音,輕聲道:
“不必白費心力了,七娘,你陪我一會吧。”
說罷,他勾動唇角,笑得難看極了。
韓軒直感眼眶發(fā)酸。
說好的后會無期怎么就變成生離死別、陰陽相隔了?
她千真萬確是想同百里寬仁劃清界限,可是她不想他就這樣……
說到底他今年不過芳齡十八歲,往后還有大好的未來呢!
“七娘,今夜這些人是沖著我來的,你……不必自責?!?/p>
百里寬仁驀地絮絮叨叨地訴說開了。
“是我……我一直猶豫不決,師父他氣怒,這才派人來激一激我……”
伴隨他嘴唇開合,鮮血一個勁的奔騰。
韓軒忙不迭地覆上他的嘴:
柳七娘別說了大郎,不要再說了!
百里寬仁則是微笑搖頭,將她柔軟的小手緊握在掌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死在你懷里,七娘,我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柳七娘閉嘴!
她怒斥,厲聲劃破長空,直刺得人耳朵生疼。
柳七娘你堅持住,大郎。我這就去尋人來,二郎……二郎他一定有辦法的。
說罷,她作勢欲走。
“來不及了,七娘,來不及了,師父一定會再派人來的?!?/p>
“你……陪我一會,好不好?”
他氣若游絲,雙眼微闔,似乎已經(jīng)沒有氣力強撐著睜開眼睛。
這一幕瞧得韓軒心頭反酸,她眼角含淚,用力點頭好像小雞啄米。
“真好,七娘,真好?!?/p>
百里寬仁的聲音愈發(fā)低微,逐漸地消散在如水夜色之中。
正在這時,窗戶外頭再度人聲鼎沸,喊打喊殺聲沖破天際、不絕于耳。
這回,隨之而來的還有通明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