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之間春去秋來。
緹蘭盛寵冠絕六宮,一時風頭無兩。
近來,約摸著褚仲旭察覺了什么,或許他悉數(shù)聽取了方諸的勸諫。
總而言之,這些時日,他著力于分離緹蘭和阿弟。
褚仲旭晉升了阿弟的位份,越級晉封他為正三品昭容。而后,他以一宮不能二主并存為借口,賜緹蘭遷居蘭林殿。
蘭林殿地處九州池畔,寬敞、明亮、風景秀美。
緹蘭并不喜歡新住所。
并非蘭林殿不合心意,而是……
她不愿意離開阿弟。阿弟性子急躁魯直,她實在放心不下他獨自一人寄人籬下討生活。
此乃其一。
其二,她不喜歡徵朝皇宮,即便褚仲旭賜下的新住所富麗堂皇如同明堂,她亦是不喜。
可是,注輦沒了,這里乃是徵朝皇宮,沒人在意緹蘭的想法。
包括褚仲旭。
數(shù)月以來,他對待她愈發(fā)掏心掏肺,內(nèi)庫里頭的奇珍異寶好像流水一樣悉數(shù)搬進蘭林殿的小庫房。
除了東南沿海進貢來的三斛鮫珠以外,還有西域波斯進貢來的螺子黛,足足裝滿一口尺余長、三寸高的沉香木雕花匣子,東北附屬小國進貢來的東珠,十好幾斛,顆顆鴿子蛋大小,統(tǒng)統(tǒng)進了緹蘭的口袋。
還有江南的蘇繡、天府的蜀錦、陪都的云錦,各式各樣的稀罕衣料好幾十匹,并整整一車西北的黑熊、紫貂、墨狐皮子,怕是足夠緹蘭做十年的新衣裳。
緹蘭感覺有些奇怪。
她不知褚仲旭是何用意。
如果他時冷時熱倒也罷了,他忽地這般仿佛轉(zhuǎn)了性子似的,反倒是駭?shù)镁熖m整日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
她身上……
大概沒什么值得他挖空心思討好的。
她已經(jīng)國破家亡、一無所有了,唯獨這副臭皮囊,這張與阿姐八分相像的面龐……
可是,她的身子不是早已給了他嗎?
早已任由他糟踐了上百回了。
褚仲旭性格乖張、脾氣暴戾,無人能夠揣摩他真正的心意。
先前,他存了戲弄的心態(tài)對待她,每每與她相處除了凌辱就是凌辱。
后來,她以為摸清了他的脾性,他的喜怒就可以輕松把握于股掌之間了。
一開始,她蓄意激怒,他暴跳如雷。
如今,無論她如何口上不饒人,無論她如何嘲弄他與紫簪的感情,他亦是不惱了。
思及此處,緹蘭不由得輕蹙眉尖。
她越來越猜不透褚仲旭的心思了。
胡思亂想之際,碧紅碧紫倏然進來,道是褚仲旭遣人送來了萬壽節(jié)合宮飲宴的穿戴。
緹蘭張口結(jié)舌。
緹蘭不是才叫人送了許多衣料過來,怎么又單獨送了穿戴?
褚仲旭到底何意?
她情不自禁地低語。
碧紅在一旁湊趣:
“這是陛下恩寵,自然因為陛下看中娘娘,娘娘難道不高興?”
緹蘭手中翻檢著褚仲旭送來的藕荷宮裝,上頭刺繡的廣玉蘭活靈活現(xiàn)、栩栩如生,既精致又典雅。
高興?
什么值得高興的?
不過是逗弄寵物的玩意兒罷了。
緹蘭愈發(fā)憂心忡忡。
不過,褚仲旭此舉倒是提醒她了。
過了金秋九月,一入十月就是萬壽節(jié)了。
褚仲旭的生辰,她準備了好大一份賀禮送給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