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萬里無云。
時值陽春三月,普天之下皆是鳥語花香、春意盎然。
唯獨皇宮大內(nèi),不知金碧輝煌、紅墻綠瓦之下究竟積攢多少陳年恩怨。陰邪之氣為非作歹,至今宮墻以內(nèi)積雪茫茫。
羽林衛(wèi)值守各處關(guān)卡,自神武門直至東西六宮。
人人披堅執(zhí)銳、眼觀六路,卻不曾有人覺察一黑影驀地踏破長空,形如鬼魅、來去自如,直朝御書房而去。
冬去春來,日漸回暖,人心難免浮躁,是以御書房門窗大開。
那人飄身入內(nèi),落地無聲,一身輕功可謂“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怕是天下豪杰無人能敵。
來人素衣恰如白雪,衣袂飄飄,恍若九天玄女。
她步態(tài)輕盈渾似飛燕游龍,腰肢款擺、步步生蓮,蜻蜓點水一般行至內(nèi)室門邊,入耳全無半分聲響。
那人啟唇,嗓音亦如天籟:
白風夕微臣白風夕求見吾皇。
內(nèi)室窸窸窣窣一陣輕響,繼而女子聲音入耳,鶯啼燕囀一般,竟然與門外之人別無二致:
“進來罷?!?/p>
白風夕舉步入內(nèi),入眼大片明黃,她畢恭畢敬地盈盈拜下:
白風夕微臣白風夕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聞聲,埋首案牘之中那人抬起頭來。
那是怎樣一張面孔?
千言萬語難以描繪斯人三分顏色。
螓首蛾眉、明眸皓齒,仙姿玉貌、龍姿鳳采,天下女子男兒加之一道不敵此人萬一。
冰肌玉骨、粉雕玉砌,她仿佛炙陽墜落凡塵,熠熠生輝、光彩耀目,哪怕天上的洛神、嫦娥亦是不及女帝鳳儀萬千。
只是,風惜云始終微蹙眉尖。
面上半點笑意也無,她端莊、威儀,令人觀之生敬。
“風夕回來了?”
“起來說話罷,你我姐妹不必拘泥這些虛禮。”
得見妹妹風塵仆仆地歸來,風惜云疲倦雙眸吐露三分欣慰。
她擱下指間朱筆,一手扶額略微放松,招招手示意白風夕免禮。
白風夕謝吾皇。
白風夕謝恩起身。
她揚手摘下琉璃面具,假面遮掩之下的花容月貌竟然與女帝分毫不差。
細長的柳葉眉,紅潤的花瓣唇,驚心動魄的美貌恐怕天下再無出其右者。
竟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姐妹!
然則,姐妹之間還是有所不同。
女帝悲天憫人,一副居上位者的高高在上,見慣世態(tài)炎涼的刻薄寡恩、無情無義,活似提線木偶一般循規(guī)蹈矩、宵衣旰食。
白風夕則是自在許多。
她身懷江湖兒女的俠氣、仗義,雖然一般淡漠、疏離,總歸多了些許血肉之氣,不像傀儡,只是少言寡語,有些孤僻。
“風夕此番外出事情辦得如何?”
白風夕皇姐放心就是,風夕已將玄極令丟失的消息散布至六國,想必不日各國即將有所舉動。
風惜云點頭,她贊許:
“這些私底下的事情,除了你,風夕,朕怕是無人可信?!?/p>
聞言,白風夕躬身:
白風夕風夕為守護皇姐與帝室而生,自當盡心竭力效忠。
雙生乃是帝室隱秘,弟妹是為守護兄姐而生,終生隱于暗處,為人暗影。
太平盛世,雙生即是捍衛(wèi)帝室的一把利刃。
當下亂世,雙生則是守護帝室的最后希望。
然則,無論盛世長歌還是亂世紛爭,只消兄姐不死,弟妹自是終生見不得光,哪怕為世人所知也只好頂著兄姐名頭假扮他人。
風惜云慨嘆,她向來羨慕胞妹行走江湖、無拘無束,自己只得受困于四四方方的天空之下。
眼下,她卻不知她們當中究竟哪個更加辛苦些。
白風夕還有……
白風夕雍州世子豐蘭息,風夕順道為皇姐調(diào)查了他的底細。
白風夕此人明面上體弱多病,背地里怕是不簡單。
白風夕雍州意欲將世子奉上帝室和親,豐蘭息明為質(zhì)子,實則乃是雍州妄圖安插在皇姐身側(cè)的眼線也不無可能。
風惜云蹙眉,她早已料及。
白風夕不過,風夕倒是有個法子……
白風夕皇姐可愿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