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白珊珊點漆般的眼眸透著故人重逢的欣喜,楚天佑本應(yīng)為她感到欣悅,可不知為何,他心中總有說不出的滋味在潛生暗長。
他合上折扇,溫文笑容依舊:“珊珊,既然是你的友人,不妨向我引薦一番?!?/p>
眼波微轉(zhuǎn),白珊珊言笑晏晏:“好啊,天佑哥,”與楚天佑并肩而立,“正好我也向范哥哥介紹介紹我的天佑哥!”
折扇再次漫展,楚天佑的心里熨帖不少,許管家在前帶路,他與白珊珊并肩行走,二人衣袂相連,微風(fēng)吹過,發(fā)絲繾綣。
白府外,柳樹碧玉妝成,垂下綠絲絳。一青衣公子立于樹旁,正背對著他二人,仰首似望雙飛燕。他身姿灑脫俊逸,墨發(fā)垂蕩,背后的手握著一只玉笛。
“范哥哥!”
白珊珊明麗的呼喊讓那人驀然回首,他倏然一笑,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千萬朵梨花競相綻放枝頭。
“珊妹妹!”
那人目光灼灼,快步走來,將白珊珊從頭到腳打量了遍,自然也注意到白珊珊身旁的楚天佑。
那人笑容微頓,在白珊珊身前停住腳步,看了楚天佑一眼:“珊妹妹,這位是...”
白珊珊尚未回答,楚天佑已收攏折扇,拱手行禮:“楚,楚天佑!不知兄臺貴姓尊名?”
范序新將玉笛別在腰間,抬手作揖:“在下免貴姓范,‘歲序一更新,陽風(fēng)動人寰’,序新正是在下之名,楚公子叫在下序新即可,”目光向白珊珊游移,“珊妹妹?,楚公子可是你的友人?你二人又是如何認(rèn)識的?”
白珊珊轉(zhuǎn)首,與楚天佑相視一笑,才看向范序新:“范哥哥,天佑哥是珊珊的...”她陡然垂首,俏臉微紅,手?jǐn)囍滦鋰肃榈溃笆巧荷旱男纳先?,?dāng)時我與娘親前往楚京尋覓父親,不想受歹人蒙騙差點落狼吻,”眸光一黯,“娘親為救我而死...”
楚天佑見白珊珊神色落寞正欲開口安慰,誰知下一刻她眸光一亮,恢復(fù)了方才羞澀可人的模樣。
她抬首望著他,秋水翦眸映著的,都是他的影子。
他目光柔暖,唇角的弧度愈發(fā)上揚,又聽她道:“所幸我得楚公子相救,后與五味哥、趙羽哥一同于民間游歷,懲奸除惡,詩意江湖?!?/p>
范序新盯著白珊珊,拱眉微蹙,盛在柳葉眼中的瞳仁微震,僵在原地。
白珊珊的眼中劃過一絲疑惑。
楚天佑雙目微斂,眸中閃過深晦莫測的淺芒。
他的珊珊所言,七分真,三分假,可那心上人一句,倒是千真萬確,比真金還要真的,不過,自從她說完這句話,楚天佑眼見著范序新的笑容愈發(fā)的不自然,目光也是復(fù)雜莫名。
周圍仍然鳥語花香,不過三人的氛圍著實有些凝滯。
楚天佑握著折扇的手一緊。
莫非...此人對他的珊珊有意?
情愛之事,應(yīng)講求兩情相悅,如此,才能修成正果琴瑟和鳴。白珊珊與范序新小時相伴,青梅竹馬,憑白珊珊的性情才貌,或許會讓此人動心,但只怕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夢呢。
他向來不喜對情愛之事牽牽纏纏,既然他已與白珊珊目成心許,倒不如簡簡單單,坦坦蕩蕩。
楚天佑眼波微轉(zhuǎn),朗朗開口,打破方才微妙的局面:“范兄,我與珊珊還須共同前往珊珊的伯父家拜訪,就不多做攪擾,先行告辭。”
范序新這才緩過神來,聲音有些生硬:“楚兄既然護(hù)送珊妹妹遠(yuǎn)道而來,自應(yīng)讓范某略盡地主之宜,況且...”他面露為難之色。
“況且什么?”白珊珊略有憂心。
“珊妹妹不必?fù)?dān)心,”范序新看著白珊珊,神色認(rèn)真,“白伯父與家父今早便一同出門,說是要商談一筆絲綢生意,白伯母也一同前去了。”
白珊珊一聲輕嘆:“這真是不巧,半旬前,我還收到白伯父的來信,信中還講伯父與伯母會在家中等候我登門拜謁?!?/p>
“珊妹妹不必?zé)┬?,原是事發(fā)突然,伯父臨走前特意交代,讓我好好照顧珊妹妹與同你前來的友人,伯父說,兩日后,他定會歸來。珊妹妹,伯父伯母歸來時,我定知會你?!?/p>
見白珊珊頷首不語,范序新繼續(xù)道:“珊妹妹,楚公子,不妨到寒舍略坐片刻,飲杯清茶?”
楚天佑靜默不語,輕捋肩前發(fā)絲,等候白珊珊表態(tài)。
白珊珊父母故去,他本想隨她回到她的故居白武將軍府,再去靈堂上香祭拜白武夫婦,后按照南海當(dāng)?shù)亓?xí)俗,去白珊珊的伯父家親自登門提親。
不料這位突如其來的青梅竹馬打亂了他的計劃。
畢竟范序新與白珊珊有幼時相伴之誼,二人十余載后重逢,范序新盛情相邀,依禮并無不妥。
“這...”白珊珊遲疑片刻,目光暗暗瞥向楚天佑,似洞悉楚天佑之意,她略做思索,終是向范序新清淺一笑:“范哥哥,那我二人可就要去貴府叨擾一番了?!?/p>
范序新隨即眉開眼笑,伸展右臂:“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