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客官,咱們到地方了!”
?馭車的伙計(jì)手握韁繩勒停馬匹,忙從車轅上跳下來,去扶要從車廂走出的四位客人。
趙羽輕功一躍,利落下車,楚天佑擺手止了趙羽與車夫二人的攙扶,躍下馬車隨即轉(zhuǎn)身去扶從車廂探出身來的白珊珊。
白珊珊輕提裙擺,向楚天佑甜甜一笑,握住他的手,跳下馬車。
丁五味體型渾圓,但下車時(shí)頗為靈巧,落地時(shí),還扶了扶頭上的小帽子。
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塊碎銀,遞到車夫手中,闊氣地說不必找零。
馭車的伙計(jì)笑開了花,連連道謝后重新坐上轅座走遠(yuǎn)了,只留下陣陣馬蹄聲。
四人沿著山間小路一路北上,沿途鳥鳴啁啾、竹林碧浪翻滾,耳畔可聽溪水潺潺,時(shí)有微風(fēng)拂面,吐納間皆是草木的芳馨。
此處確實(shí)是塊風(fēng)水寶地。
然而突然...
狂風(fēng)大作。
前一刻還木欣欣以向榮,下一刻就卷地風(fēng)來催草木。
“珊珊小心!”
“天佑哥!”
楚天佑甩開折扇,將白珊珊帶進(jìn)懷里,扇面護(hù)在她身前,為她抵擋走石飛葉。
趙羽將他二人擋在身后,拔刀弓步,劈走殘葉飛石,生怕傷到他家公子與他家公子的未來王后。
唯獨(dú)丁五味...
眨眼間狂風(fēng)止息,楚天佑放下折扇,上下掃視白珊珊,見她無事后即刻去問身前的趙羽。
趙羽拂落發(fā)上的竹葉,向楚天佑略作俯首:“公子,我沒事?!?/p>
楚天佑抬手四顧,搖首嘆道:“這天氣倒是古怪,前時(shí)風(fēng)和日麗,忽又大風(fēng)起,這會(huì)兒又是春和景明了?!?/p>
白珊珊為楚天佑整理衣衫,似是忽然想起什么,目光四尋:“欸,五味哥呢?”
“我...我在這呢?!?/p>
?三人齊齊回首。
丁五味在不遠(yuǎn)處的竹林中,一手抓著竹干一手攥著紙?jiān)獙毚樱路缮匣覊m,頭頂?shù)男∶弊油岬侥X后,嘴里還塞著幾片竹葉,狼狽又滑稽。
楚天佑深吸一氣,勉強(qiáng)抑笑,只在唇邊勾起一抹微彎的弧度。
白珊珊掩唇,噗嗤一笑。
趙羽長刀入鞘,笑意溢出眼眶。
三人一同近前為他打理身上的殘葉塵土,還得聽他抱怨:“你們...你們?nèi)齻€(gè)真是沒良心的,你們——”
話未說完,丁五味忽然圓目大睜,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咦?我怎么覺得我踩到的不是泥土啊?!?/p>
轉(zhuǎn)身一看,他腳下踩的的確不是什么泥土,而是一只人手,手上還沾了血!
丁五味頓覺脊背發(fā)涼,大叫一聲躲到趙羽與楚天佑身后,只敢透過空隙去瞄方才呆過的地方。
楚天佑瞥了眼丁五味,無奈搖首,就與白珊珊趙羽慢慢向那處靠近。
白珊珊用未出鞘的佩劍小心撥開雜草,竹林中一躺地的布衣女子便展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她蹲身撩開遮在那女子臉上的發(fā)絲,仔細(xì)一瞧,那女子看上去應(yīng)是花信年華,容貌平庸但膚如凝脂,只是因失血過多導(dǎo)致臉色慘白,她衣著樸素,身旁還丟著一灰布包裹。
血濺在那女子臉上,她身前還有幾道醒目的血痕,從肩膀一直到腹部,破裂的布衣上洇染大片血跡,素衣上的淡黃色碎花紋大都成了猩紅色,身周的泥土也沾染幾塊血腥。
丁五味的怕也不是沒有緣由,白衣黑頭發(fā),臉色煞白,渾身都是血,可不就是他前段時(shí)間夢到的女鬼嘛。
丁五味嚇得直哆嗦,緊緊扒住楚天佑的肩臂尋求安全感,心里嘟噥著:“大白天的真是活見鬼!”
白珊珊秀美緊蹙:“這女子傷得不輕,想必是刀砍所致?!?/p>
趙羽頷首。
楚天佑看到丁五味那幅慫樣,輕嘆口氣,發(fā)絲劃過指尖,走到那女子前,蹲身細(xì)看:“我見這女子周身血跡未干,想必是歹人行兇未有多久,”伸手并兩指觸在女子頸間動(dòng)脈,眸光一亮,“此女子還有脈搏,想必還有救!”
?????白珊珊隨之在楚天佑身旁蹲下,聽聞此言眼中劃過一抹喜色,隨即看向丁五味。
趙羽目光如炬,也在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丁五味察覺到三人的凝睇,心頭一怵,大感不妙:“你你你...你們要干什么?”
“五味,你身為天佑哥親封的大御師,不該救死扶傷嗎?”趙羽斜勾起唇角。
“是啊,”白珊珊看了楚天佑一眼,眸中閃過促狹“五味哥該不會(huì)是個(gè)膽小鬼,連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都不敢救吧?”
楚天佑緩緩起身,慢展折扇,唇邊噙笑,雖未發(fā)一言,但看向丁五味的眸子里分明就是就前二人同樣的質(zhì)疑。
丁五味欲哭無淚。
醫(yī)者仁心、見死得救,這沒什么好說的,可這女子渾身是血的模樣實(shí)在是太可怕了。
還好不是晚上,至少不是鬼。
為了不在白珊珊面前丟面子,為了不辱沒徒弟親封的大御師這一名號(hào),丁五味只好硬著頭皮挪上前,深吸口氣,狠狠閉了閉眼,多少生出些勇氣,心一橫,拿起那女子沾血的手腕,為其把脈。
脈搏在指尖起伏,丁五味很快知曉:“這女子還有救!”
隨即從身上的布袋里抽出一支小竹筒,顧不得害怕就扒開那女子的嘴,將筒中的藥粉倒入那女子口中,又火速打開針灸袋,手捏銀針準(zhǔn)確刺入止血的穴位。
接著又是一番忙活。
末了,丁五味收好包袋,起身,抹掉額頭上的汗珠松了口氣,向三人道:“此女子暫時(shí)不會(huì)有性命之憂,不過傷勢很重,要救她,咱們得先將她帶回去,好生照料,想必幾日后就能醒來。”
白珊珊正讓那女子的上身靠在自己懷里,打開水袋給她喂水,那女子干裂的唇角滋潤不少。
楚天佑將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咱們尚未去祭奠白武將軍夫婦,需有一人即刻下山將此女子帶回去?!?/p>
趙羽的目光在楚天佑與白珊珊之間游移片刻,向楚天佑拱手:“公子,不如我與五味帶這女子下山,公子與珊珊姑娘也好去為白武將軍夫婦掃墓?!?/p>
楚天佑頷首淺笑:“也好。”
丁五味當(dāng)即不樂意:“這種事兒為什么還要帶上我?我還要陪珊珊一起上墳?zāi)?,那一大包紙?jiān)獙氝€是我...”
...
最終,丁五味還是與趙羽一左一右扶著這名重傷的女子下山。
丁五味雖百般不愿,但看到趙羽冷冷睇來的目光與他身后那把在戰(zhàn)場上不知見過多少人血的大刀,終是將“石頭腦袋你不能一個(gè)人帶這姑娘下山嗎”這句話咽到肚子里。
身后,楚天佑與白珊珊望著丁五味別別扭扭遠(yuǎn)去的身影,心照不宣地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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