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娘娘，羅姐姐于昨夜暴斃了。

小宮女甫一告訴我此事，我還以為是聽錯了。阿樂雖然因為那次意外成了宋凌的后妃，但我心里依舊將她當(dāng)成最信任的人。到底是誰，讓她一尸兩命，死得這樣凄慘。

妃嬪湫兒。

阿凝悄聲站在我身后，拿起梳妝臺上的梳子，為我挽發(fā)。她聲音中帶著難抑的喜悅，在空蕩蕩的宮殿里回響，仿佛從地獄前來索命的冤魂。

妃嬪我很早就想這么做了，為你梳頭打扮，同你撲蝶賞花。湫兒，兩個人的世界里，再進來一個便覺得擁擠。羅氏如此，宋凌也是如此。

我緊緊閉上眼睛，仿佛這樣就聽不見她的聲音，可惜她仍在繼續(xù)。

妃嬪你從微末里將我救起，那個時候我就想，誰傷了你，我便要了他的命。所以，文蘊死了，何薇也死了。

妃嬪只是如今，就連看見旁人靠近你，我也開始怨恨。

阿凝伸出手，虛虛撫了一下我的面頰。雖然沒有接觸，我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妃嬪我恨，你眼里不僅僅只有我，我恨，她們比我更親近你。湫兒，你多看看我，好不好？

我你瘋了！

我隨手抓起案上的一枚硬物就擲到她臉上，她額角出了血，我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塊白玉章。

我伸出手想撫上她的額角，卻生生忍住，偏過頭道：

我我會護住你，這是……最后一次。

妃嬪湫兒。

她垂首，嗤了一聲，自嘲般開口：

妃嬪像我這樣的人，又怎會占據(jù)你全部的心神，不過是奢望而已。

阿凝緩緩朝外走，腳步有些踉蹌。我掐了掐手心，穩(wěn)住心神。

……

此后三年，我又誕下五公主明容和六公主薇儀。

雋昱六歲被立為太子，彼時我與阿凝已經(jīng)三年沒有交集了。

那日我去重華宮教導(dǎo)雋昱，看見了阿凝的孩子，她長得比阿凝好看幾分，眉眼卻與阿凝極為相似。她一看見我便迎上來叫干娘，還纏了我許久，直到在鳳儀宮吃完兩盤點心才回去。阿凝治下極嚴(yán)，沒想到對孩子也是如此，竟連點心也不許多吃。

我在殿內(nèi)回憶過去與阿凝一起玩樂的日子，又想到這些年我也沒少被人投毒，只是每次都幸運地躲了過去，又或者阿凝一直在我身后默默護著我。其實我早就不生她的氣了，可惜不知道她心里還怨不怨我。

妃嬪進來！

一道熟悉的女音傳來，我有些驚訝地抬起頭。果真是阿凝，她左手握著一根極細(xì)的竹棍，右手?jǐn)Q著柔瑤的耳朵。

妃嬪嬪妾倒要來問問娘娘，給瑤兒吃了什么好吃的，縱得她連飯都不吃了。

我朝著柔瑤一招手，她便像泥鰍一樣滑到我懷里，眨著大眼睛，聲音甜膩膩的：

公主干娘，你要為瑤兒做主??！

我看著她雙拳抵在眼前，一副假哭模樣，不免笑起來：

我好好好，瑤兒別怕啊。

我將瑤兒拉到身后，看向阿凝：

我孩子不是這么教的，笨蛋。

阿凝耳尖一紅，卻還是嘴硬道：

妃嬪瑤兒不像二皇子乖巧伶俐，她整日皮得不成樣子，不打怎能成器？

我捉上她的手，順勢拿過那根小棍，淺笑：

我所以本宮來教教你如何教育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