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婉嬪娘娘金安。
黛惠微微屈膝,我看向來人。只見婉嬪身影玲瓏,唯有小腹微微凸起。她面上三分笑意,并不顯得討好,卻能輕易拉近距離。
我婉嬪來了,坐下說話吧。
我淡淡開口,仍舊垂首撥弄那兩株朱頂紅。這是前幾日饒騫送來的,紅色的花朵長勢喜人,正好為昭鸞殿添幾分色彩。
婉嬪方落座,便開口道:
妃嬪娘娘這花倒是艷麗,只是不像中原產(chǎn)物。
我抬起眼皮,輕輕掃她一眼:
我婉嬪身子金貴,還是不要到處跑得好。
她微微揚唇,撫上小腹:
妃嬪太醫(yī)說了,嬪妾也不好總不動彈的。娘娘這里寬敞,嬪妾便想過來瞧瞧。
我放下剪子,雙手伸進水盆之中。
我本宮沒有過孩子,所以宮中沒有忌諱,婉嬪若是在本宮這里傷了碰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我說完這話,將擦手的帕子丟到地上,擰眉:
我什么污糟東西也敢放到本宮面前礙眼。
黛惠揮了揮手,便有侍女上來將帕子與水盆清理了。她站到我身側(cè),微微垂首,聲音輕柔:
宮女許是新來的宮女不懂事,奴婢會吩咐下去的。
婉嬪面色微白,一聲不吭。我“呀”了一聲,笑道:
我底下人不懂規(guī)矩,嚇到你了吧?
婉嬪臉色難看地搖了搖頭:
妃嬪時辰不早了,嬪妾該回宮了,否則阿胥找不到嬪妾便要差人來尋的。
婉嬪走后,黛惠出門:
宮女方才是誰放婉嬪進殿的?
宮女黛惠姐姐,芳兒才來不懂事,求姐姐寬恕。
宮女既不懂事,便去掖庭學乖了再來伺候主子,拖下去吧。
我倚在榻上,把玩起手指。馬上天便要冷了,再過幾月,饒騫也該回邊關(guān)了。
圣宸宮。
太監(jiān)貴妃娘娘,陛下正與七殿下下棋呢。
趙公公引我入內(nèi),便見饒胥將手中黑子丟進棋簍里,沉著臉開口:
皇上19朕輸了,你的棋藝是父皇親手教授,朕到底比不上。
饒騫抿唇,面無表情:
饒騫皇兄勤于朝政,無暇棋藝,難免落了下乘。
分明是吹捧的話,可配上他的模樣卻像極了陰陽怪氣。說起來,這些天,饒胥的確耽于享樂,婉嬪柔順,他可喜愛得緊呢。
我輕笑出聲,饒胥一看見我便松懈下來,大抵是想到饒騫命不久矣,竟也能說笑了。
皇上19七弟府中沒有女眷,朕記得阿易之妹癡戀你多年,不如將她賜與你做福晉吧。
饒胥口中的阿易是武陵侯世子趙易,沒想到饒騫這樣冷淡的人也有女子喜歡。
話音剛落,便有一道女音響起:
“騫哥哥!許久未見了。”
皇上19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小紜來了。
饒胥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我抬眼望去。只見來人衣袂飄飄,宛若仙人,只是一開口便將通身的氣質(zhì)毀了一半不止。
她三兩步走到饒騫身側(cè),攬住他的胳膊:
“騫哥哥,我們還去百經(jīng)樓聽書啊,這兩日又多了許多關(guān)于你的新故事?!?/p>
饒騫迅速縮回手去,拱手告退。我與饒胥對視一眼,他微微點頭,我便跟了上去。
饒騫拐了幾下便將人甩開了,我隱在假山里捂著嘴笑道:
我沒想到堂堂七殿下竟然會怕女子。
饒騫的聲音自上傳來:
饒騫如此女子本王實在消受不起。
我抬首,對上他的雙眸:
我殿下后院空虛,便不要挑揀了吧。
饒騫跳下來,將我抵上假山:
饒騫娘娘挑挑揀揀也沒得到一位如意郎君,如此看來,本王與娘娘,倒是殊途同歸了。
饒騫只是本王是軍人,軍人素來有的放矢。
他說這話時眼底熠熠閃光,我只覺得心口被灼了一下,什么也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