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寢的這一天還是到了。
公孫疏衣早就沒有借口再一直推脫,何況那天還對他說了那么決絕的話。
圣宸宮。
軒轅闌雋坐在桌前,桌上擺著一壺酒。
見人來了,他招了招手,笑的肆意:“今兒是個好日子?!彼麑⒕茐貎A斜,倒了兩杯薄酒。
“公孫回京,你頭一回侍寢,好事都撞在一塊了?!?/p>
公孫疏衣坐到桌前,摩挲酒杯。
“皇上,選秀之時怎么不問問我的意思?”
“什么?”軒轅闌雋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公孫疏衣一飲而盡。
“好酒?!彼龘屵^酒壺,“再來一杯?!?/p>
皇帝看見她豪爽的模樣,越發(fā)開懷:“沒想到疏衣還是女中豪杰?!?/p>
公孫疏衣瞇起眼睛,雙頰被酒染上一層薄紅。軒轅闌雋只覺得魂被她勾去一半。
“疏衣。”他咽了咽口水,竟像個半大小子一樣緊張。
“嗯?”小貓似的嗓音,小貓似的可愛。
軒轅闌雋一把將人攬入懷中。
“你知不知道,朕見你第一眼便喜歡上你了。”
“疏衣?!彼巧纤难燮?,“朕會很溫柔?!?/p>
……
清韻館。
“娘娘,奴婢聽說今日在朝堂上,陛下給將軍賜婚了。”
公孫疏衣直起身子又靠回椅背上,故作平靜:“那還要謝謝皇上?!?/p>
“聽說是張閣老的孫女,才華橫溢,與將軍一文一武當(dāng)真是般配極了?!?/p>
阿夏臉上艷羨的笑容刺痛了公孫疏衣的眼,她垂眸咬了咬唇,腦海里卻全是公孫竹的模樣。
往后他會逗那人開心,會牽她的手,替她梳妝描眉……
她沒再想下去。
“阿夏,兄長成親那一日,我能去看嗎?”
她好想再看他一眼,遠(yuǎn)遠(yuǎn)地就好??此卜臉幼?,一定比想象中更好看。
“出宮?也不是沒有法子,陛下對娘娘如此寵愛,定然會允了娘娘的?!?/p>
圣宸宮。
“你才剛回來,又定了親,怎么就急著走呢?”軒轅闌雋不解地望向公孫竹。
“陛下,臣想為天朝守好邊疆?!?/p>
公孫疏衣拎著食盒的手緊了緊,緩緩走進(jìn)宮殿:“沒想到阿兄今日在圣宸宮,我只做了一份甜湯……”
“你親手做的?那朕可要好好嘗嘗。”軒轅闌雋搶過食盒,兩三口便將湯一飲而盡,又咂了咂嘴,“好喝?!?/p>
公孫竹一張臉黑得能滴下墨來。
“你們有些日子沒見了,阿竹,你去清韻館坐一坐?!?/p>
“臣多謝陛下?!?/p>
清韻館。
“你還沒給我做過吃食?!惫珜O竹的語氣有些委屈。
公孫疏衣偏過頭去:“阿兄想吃什么以后都可以讓嫂嫂給你做?!?/p>
“阿衣?!惫珜O竹伸出手,替她理了理衣領(lǐng),“我要回邊關(guān)了,你會不會像我思念你一般思念我?”
公孫疏衣心中萬般不舍,卻只是冷冰冰地說:“將軍,自重。”
她看見公孫竹睫毛顫了顫,露出一絲苦笑:“娘娘教訓(xùn)的是?!?/p>
胸口又疼了,公孫疏衣垂眸,擋去眼中的淚珠。
“那……”公孫竹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氣,“娘娘萬自珍重。”
公孫疏衣盯著他的背影,眼前逐漸模糊。
三個月后,前線傳來消息——
驍勇大將軍拼死抗敵,尸骨無存。
“我不信!這不是真的!”
公孫疏衣手腳冰涼,眼前一黑就要栽到地上。
“娘娘,這是將軍身邊的前鋒軍首領(lǐng),他說的話不會有錯的……”
“將軍那些日子沒日沒夜地上戰(zhàn)場,他本不用沖在前線的,但是他像是在發(fā)泄什么,不停地殺敵,最后……”
公孫疏衣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知道原因。
都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說了那些話,兄長才會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才會自虐般地沖到最前面,他離開的時候就想到這個結(jié)局了吧?
為什么當(dāng)時自己要說那么難聽的話呢?如果……當(dāng)時抱一抱他的話……是不是他就不會那么絕望了?
阿兄,阿兄,我知錯了,你回來,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