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舉在即,張真源派嚴浩翔全權(quán)負責武舉會試,基本朝會結(jié)束他人就去四處跑安排事宜,別說是賀峻霖,有時候張真源都抓不到人。
臨近會試開選,張真源又指派賀峻霖督考,在一眾舉人里物色可用之人。
原先相關(guān)事宜他只用和禮部交涉就可以了,但禮部侍郎是李后的人,推脫說武舉是圣上派太尉在全權(quán)負責,給當朝國相吃了個閉門羹。
賀峻霖心里也明白這是推托之詞,嚴浩翔忙得人影都沒了,他上哪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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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巧天要下雨了,就有人送傘給他。
嚴浩翔讓人上相府邀賀峻霖相商武舉的事宜,解了賀峻霖的當時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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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峻霖到太尉府的時候,嚴浩翔還沒從校場回來,但是府里的下人直引他進府,往另一處地方去。
賀峻霖原以為是要他去主堂等著,沒想到改道帶他上了廊橋。
賀峻霖問前頭帶路的管家:“這是去哪?”
管家回的恭敬:“老夫人聽聞相爺來了,邀您見上一面。”
賀峻霖愣了一下,嚴老夫人他是見過的,但那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說不清心中為什么莫名忐忑,卻還是跟在管家后頭往嚴老夫人的院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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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峻霖見到這位老婦人的時候,她正在院子里喂貓,和三年前見過的那位夫人確實已有出入,看來被流配的那段日子并不好過。
嚴老夫人依舊是雍容慈和的面相,一手斜端著貓食,順手捋著貓的軟毛。
那貓被摸得舒服了,在手背蹭來蹭去,腳邊還倚著一只。
此景此人,倒是能和嚴浩翔高度重合。
光是嚴老夫人身邊賀峻霖能看到的就有五只,他對這些活著會動的生物有著天生的恐懼感,所以管家通報完他都是強忍著發(fā)毛的心,繞開這些個絨團,有禮地拜見嚴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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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賀來了???”嚴夫人笑著牽扶賀峻霖,把他拉到石桌旁坐下,“多年未見,你可也是長開了許多?!?/p>
嚴老夫人笑得慈和,與賀峻霖像是自家人一般,也不拘禮。
賀峻霖點頭,展開話題:“老夫人院里怎養(yǎng)了這么多的貍奴,可是府中的生活太悶了?”
“哈哈,倒也不是。浩翔的長姐有孕在身,特派了人將這些烏圓送上京來。原先都是養(yǎng)在他那院子里,但現(xiàn)下他事務(wù)繁忙,又怕下人養(yǎng)的不好糟蹋了,到時候免不了心疼。我居府無事可做,就放到我院里來養(yǎng)了?!?/p>
“原是如此。”
嚴老夫人這么一提,賀峻霖倒是想起來了。
嚴浩翔的長姐也就是嚴家的長女,當初動亂發(fā)生的時候,嚴父未雨綢繆把人送了嫁,親事是早就定好了的,只是辦的匆忙。
而嚴浩翔的長姐因著有夫家相護,幸免于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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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貓里有賀峻霖認識的,也有他不認識的。
有只他算是眼熟,通體藍灰色,矮胖圓闊,因著嚴浩翔他算是接觸過。
但后來出了那件事,這貓連帶著嚴浩翔的人一起消失了,原以為是沒了,原來是他交付給他姐姐了。
原來在嚴浩翔離開前,就已經(jīng)計劃好了一切,只唯獨他被蒙在鼓里罷了。
那貓似乎還記得賀峻霖,鉆了出來蹭賀峻霖的腳踝,勾著他的衣角。
賀峻霖感覺到了低頭去看,這貓玩得歡躍。
“十萬倒是認得你?!眹览戏蛉丝粗腔顫姌?,笑得和悅。
“是嗎?”賀峻霖也奇怪,這貓還挺有靈性,都已過去這么久竟還認識自己。
要換做是別人,可能就抱起來逗了,但賀峻霖也只敢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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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圣上、浩翔和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如今是個個有出息的?!?/p>
嚴老夫人忽然感慨,賀峻霖認真聽她說話。
“你與浩翔都在朝為官,勢必要盡心扶持圣上。他是個不通人情世故的,少了那根筋。你是個好孩子,也不跟他計較,這官路有你幫協(xié)著,他也能少走些坎坷?!?/p>
嚴老夫人這是一片愛子之心,倒是能理解的,但要說嚴浩翔不通人情世故,賀峻霖是萬不能茍同的。
嚴浩翔在太后和張真源這算是混的如魚得水,巴結(jié)他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比賀峻霖的境地可好上太多了。
賀峻霖心中雖是這樣想,但還是要好生安撫。
“夫人說的在理,我們既都在朝為官,是要相互扶持為圣上盡心的。官場沉浮,他是個有主意的,您大可寬心?!?/p>
“他的官途剛起步,萬事上手都是生疏的。小賀你在這官場混的熟稔,有你帶著我也能放心不少?!?/p>
這話如果是別人或是嚴浩翔說的,賀峻霖可能都不會放在心上,但從面前這位垂顏婦人口里說出來,倒是沉重不少,細細想來當初家破人亡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會的,您不必擔憂,當今圣上也不是別人,再也有我?guī)鸵r著,這官途他是能走安穩(wěn)的?!?/p>
賀峻霖安慰的實在,確實沒什么比把張真源皇帝的身份搬出來更有用了。
“你們從前就要好,我也能放心?!?/p>
嚴老夫人的愁眉終于是散開,又說:“圣上完婚不久,乍看你們也都到了成家的年紀。仕途亨通,可這家室也該圓滿才好?!?/p>
賀峻霖心里咯噔一下,早是知道有天是要面對這個問題的,但沒想到來的這么快,只搪塞說:“如今國朝形勢不好,晚些成家也不算什么?!?/p>
嚴老夫人聽了,自是要駁他:“你這話糊涂,若真如你所言,當今圣上不也是成了家?!?/p>
“這……這不一樣。圣上須為我朝延綿皇嗣,維系正統(tǒng)……這…我……”
賀峻霖慌慌忙忙想要解釋掰扯,但卻偏偏說不出個正理來,在這和藹的婦人面前倒是沒了朝堂上丞相的那副好口才了。
嚴老夫人打斷他:“這有何不同?圣上需要皇嗣以延續(xù)血脈,你與浩翔又怎得不需要?你們都是家中的獨子,延續(xù)香火也是大事?!?/p>
“可…可我們都還年輕,現(xiàn)在成家尚早?!?/p>
“傻孩子,就是年輕才好啊,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我像你們現(xiàn)在這個年紀,浩翔都咿呀學語了?!?/p>
這話從嚴老夫人說出來,賀峻霖也不知道應(yīng)該展露出什么臉色才好,一時局促起來。
嚴老夫人見他這樣,只單純以為他羞赮,敦笑著拍他的手背。
“我這也是把你當自己孩子才這樣說,你與浩翔走的近些,也幫我勸勸他才好。他這孩子別的都聽話,唯獨這件事總和我死拗。那些個拜帖邀函他總是拒絕的快,不愿和人來往。物色的那些名門士家,清白之流的人家他愣是看都不看?!?/p>
嚴老夫人也是操心狠了,又是搖頭又是嘆氣,賀峻霖心情更是沉重。
“我一個老虔婆這后半生也沒別的盼頭,只望著你們這些孩子能過的圓滿,有個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罷了?!?/p>
嚴老夫人握緊了賀峻霖的手,柔聲囑咐:“你是個好孩子,應(yīng)也能明白我這個為人父母的心情,即便我不說,尊親也是要說你的不是?!?/p>
賀峻霖失魂地點頭,現(xiàn)實被披露在他眼前的,卻是連接受的時間都沒給他。
張真源曾經(jīng)反過來笑話自己的時候,年輕氣盛從不覺得這是個問題,但現(xiàn)在看來是要比設(shè)想的糟糕不少。
先不說他現(xiàn)在和嚴浩翔是個什么不清不楚,藕斷絲連的混亂關(guān)系,光是以前那些事如果被眼前這個慈母般的老婦知曉,就已經(jīng)足夠他羞愧死幾百回了。
忍著胸口處那種撕裂開來的痛覺,賀峻霖鄭重點了點頭。
相比起嚴浩翔的坦蕩,賀峻霖是自愧不如,自己太虛榮也太自卑,所以有時候失去的那些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時他連爭取的勇氣都沒有。
所以嚴浩翔看向他的眸子里才那般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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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賀兒?”
嚴浩翔剛從貢院馬不停蹄回了太尉府,聽說賀峻霖在嚴老夫人這,衣服都還沒換就趕了過來。
碰巧看見嚴老夫人拉著賀峻霖的手,親密敘話的樣子。
嚴老夫人正對著嚴浩翔喚他:“我兒回來了?”
嚴浩翔點著頭走近,問:“你們這是在聊什么呢?這樣親近?!?/p>
他沒注意到賀峻霖的情緒變化,只以為他們在說什么有趣的事情。
“不過是嘮嘮家常,閑話一下?!眹览戏蛉搜谏w的自然,如果被他知道怕是要怪自己多事了。
“是嗎?”嚴浩翔看向賀峻霖。
“是啊,老夫人正和我說呢,說你不通人情,不懂世故,要我在朝中多提點提點你?!?/p>
賀峻霖的情緒整理的極快,看不出來端倪。
“相爺?shù)哪苣彤斎徊皇且话闳四鼙鹊?,有您幫襯,那自是再好不過?!眹篮葡枰彩菒劢硬?,反鬧得賀峻霖無話可說了。
嚴老夫人在一旁打圓場:“你倆何時這樣客氣了,一家人怎說兩家話呢?!?/p>
“娘這話說的,怎亂攀親戚呢?叫人聽見可要說閑話的?!眹篮葡杪犕陞s是介意了,失言回上一句。
“嚴公何時怕過閑言碎語。”賀峻霖的暗諷也是爐火純青,這話也就嚴浩翔能聽的明白。
“賀相倒是怕得很。”嚴浩翔回懟的也是不客氣。
“哎喲,你看你倆,怎得還劍拔弩張起來了?”
嚴老夫人對他倆這相處方式也是有些心驚膽戰(zhàn),沒一句話是好對付的。
“小賀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怎么著也算得上他半個娘了,你要是欺負他我第一個不放過你?!?/p>
“娘,他這身子骨易折易碎,我可不敢跟他動手,你這話可太偏心了?!眹篮葡璧恼Z氣里帶著撒嬌的意味,叫人心軟。
“你啊你。”嚴老夫人伸手刮了下嚴浩翔的鼻子,笑得高興。
賀峻霖卻是心中冷哼一聲,嚴浩翔話是這么說的,可跟他動手的次數(shù)難道還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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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浩翔和嚴老夫人聊不到多久,就以有要事相商把賀峻霖帶走了,順便還把那只勾著賀峻霖衣角的十萬也抱著一起走了。
他單手抱著十萬梳理雜毛,走在最前頭帶路,賀峻霖在后頭跟著,也不主動搭話。
十萬在嚴浩翔懷里安分的很,被摸得舒服了,悶聲哼哼撒嬌。
嚴浩翔和嚴老夫人在這些東西面前,都是極其溫柔的模樣。
“武舉的事情,你安排的怎么樣了?”
賀峻霖努力不再去想嚴老夫人跟他說的,岔開思緒。
“還行?!?/p>
嚴浩翔回的漫不經(jīng)心,注意力全在手里的貓上。
他這句話回的沒什么水平,賀峻霖不知道怎么接了,一路上又陷入無話可說的尷尬境地。
十萬掙脫了嚴浩翔的懷抱,跳了下來,把賀峻霖嚇了一跳。
它步伐慵懶地來到賀峻霖的腳下,去蹭他以示安撫。
這貓可比人有靈性多了。
“十萬,不要胡鬧,他是個膽小的,要是把人嚇暈了,你爹還要負責?!?/p>
嚴浩翔彎腰就要去抱十萬,連毛都沒摸到它就又跑到了賀峻霖另外一只腳去蹭他。
“你當我是個什么膽量?”
賀峻霖蹲下身子,看著十萬在自己腳邊蹭來蹭去,畏縮著伸手去摸它,“它倒是一點不怕生,溫順的很?!?/p>
“認生這方面,十萬還真比不過某人?!眹篮葡璧脑捵I諷意味強烈,“更何況你對他來說算不得生人,它記性可好著?!?/p>
賀峻霖懶得和嚴浩翔計較這些,兩只手伸過去想把十萬抱起來,但奈何生疏完全不知道怎么下手。
嚴浩翔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笑著把住他的手。
賀峻霖驚異的眼神看著他,人沒當回事只把著另一雙手穿過十萬的下腹包住,扶好讓賀峻霖抱了起來。
賀峻霖回過神來好生抱住十萬,神情緊張,如臨大敵般,生怕懷里這個溫熱的小物一動就給摔了。
他這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把一旁看著的嚴浩翔給逗笑了:“你抱只貓都這么費勁,以后做父親怕是懸得很?!?/p>
嚴浩翔的話正好戳中賀峻霖的心頭,手上一緊,懷里的貓受驚,透過衣袖抓到賀峻霖的肉,疼得他嘶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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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情況不對,嚴浩翔趕緊把十萬抓了回來,稍稍安撫就放下了地,那烏圓知道闖禍了一溜煙跑了沒影。
然后嚴浩翔去掀賀峻霖的袖袍,十萬的爪子也是利的很,隔著兩層衣衫都給抓出兩條淺淺的血痕。
從衣襟里掏出精小的藥膏瓷瓶,輕巧旋開要給賀峻霖涂抹。
賀峻霖快他一步將袖袍放了下來,又后退了幾步。
“你……”他的動作利索,嚴浩翔愣了一下。
“沒什么大事,只是破了點皮而已?!辟R峻霖說的輕巧,可疼卻也是真的疼。
賀峻霖愛逞強這事嚴浩翔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他還真就把那蓋子又給旋上了,這回換賀峻霖傻住了,沒想到人妥協(xié)的這么快。
看著嚴浩翔把瓷瓶又放進了衣襟,賀峻霖開口問他:“你怎么時時刻刻帶著這藥膏?”
上次賀峻霖受傷,嚴浩翔也是拿的這藍瓶出來。
“這藥膏愈合傷口效果極好,舞刀弄槍總會受點傷,習慣了時刻帶著藥也方便涂抹。”
嚴浩翔說的平淡,真像極了給賀峻霖推好物。
賀峻霖心思細膩,想的自然也多。
嚴浩翔那一身的傷疤他可歷歷在目,雖然不曾親眼看他受過傷,但賀峻霖光是被這貓抓一下就已經(jīng)夠疼了,嚴浩翔受過的傷賀峻霖只受一下就能疼得暈死過去。
在忍受疼痛這回事上,賀峻霖最具表象的,而嚴浩翔則是反人性的隱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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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浩翔看賀峻霖皺起張柔眉打量自己,心里也有數(shù),走近低聲問他:“你在想什么?心疼?”
“沒有?!辟R峻霖立時否定,“你是金剛不壞之軀,哪用得著人操那個多余的心?!?/p>
“那你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又是為了什么?”做了宰相的人就是狡猾,違心的話信手拈來。
嚴浩翔那么一說,賀峻霖注意到自己表情不對勁,立刻舒展開:“沒什么?!?/p>
嚴浩翔也懶得逗他,到時候又把人惹惱了,更何況府里眼線也多,不好過于親密。
剛剛站直就聽賀峻霖又說:“這世界上能操心你的也只有嚴老夫人?!?/p>
嚴浩翔沒搞懂賀峻霖這話是個什么意思,疑惑地看著賀峻霖。
“又是擔憂你的官途,又是操心,操心你的親事。”
嚴浩翔也沒想到嚴老夫人會跟賀峻霖說這種事情。
“我娘她就是年紀大了,愛瞎操心,你……”你別放在心上。
“老夫人說的沒錯,延續(xù)家族血脈是大事。畢竟不孝有三,無后為大?!?/p>
賀峻霖沒等嚴浩翔說完就打斷了他,也是怕他說完以后自己沒了勇氣再開口了。
賀峻霖的話不像是開玩笑,嚴浩翔知道他是把嚴老夫人的話當真了。
反問他:“那你呢?”
“我?”賀峻霖沒想到他會問自己,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尖,認命地又垂下,“自然與你一般,完婚成家。”
“與誰?”嚴浩翔的聲音清冷。
“不知,”賀峻霖搖了搖頭,一副笑起來比哭還難看的神情。
“總有一天會遇到的?!?/p>
良久,嚴浩翔才正色回他:“賀峻霖,我只當你這句話沒說過,我以后也不想再聽?!?/p>
賀峻霖早知道會是這樣的,嚴浩翔的抗拒對賀峻霖而言說不上好壞,但對于嚴老夫人和他整個氏族而言不算好事。
“嚴浩翔,我們都不是年少任性的孩子了,也該為家人親族考慮?!?/p>
“那我呢?賀峻霖?我在你的考慮范圍內(nèi)嗎?”
嚴浩翔很氣憤賀峻霖這樣一副為大局,為他人考慮的模樣??伤囊庖姾妥约旱恼嫘模瑓s從來充耳不聞。
“我以為你能明白的,嚴浩翔?!辟R峻霖嘆了口氣,“這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包括我?!?/p>
“包括你?”嚴浩翔自嘲般地笑了起來,“賀峻霖你算什么呢?真把自己當嚴家的半個兒子了?你真的覺得這件事情,我會聽你的任何意見嗎?”
“別的我確實沒有資格,但唯獨這件事情,只要我不愿意,嚴浩翔你逼不了我的?!?/p>
賀峻霖的話說得決絕,他不是個會隨便翻臉的人,對那些就算再厭惡的人他都能笑臉相迎。
可遇到嚴浩翔以后,他的喜怒無常根本無處遁形。
“賀峻霖,別的事情我都可以依著你。唯獨這件事,你同樣也逼不了我?!?/p>
賀峻霖曾經(jīng)多有恃無恐嚴浩翔的愛,如今就有多后悔當初的荒淫,如今不點不差全成了面前人威脅自己的把柄。
嚴浩翔的神情肅厲,賀峻霖心知不能再進一步,惹毛了他還不知道是要發(fā)什么瘋,到時候就真的后悔都來不及了。
他該說的已經(jīng)說了,嚴浩翔聽或不聽,從或不從,和他沒關(guān)系,也不能再有什么關(guān)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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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峻霖退了兩步和嚴浩翔拉開合禮的距離,岔開話來:“武舉的事情,還希望嚴公能詳細告知,我也好給圣上回話?!?/p>
拿捏起他相爺?shù)纳矸荩慌呻懦甲黠L。
嚴浩翔自知不能在府里和賀峻霖有太多爭端,也斂了方才的情緒,點頭答應(yīng)轉(zhuǎn)身就走。
賀峻霖在后頭埋頭跟著,刻意拉開距離。
兩個人也真的是公私分明,一句也不再提剛才的爭執(zhí),只專心擬議武舉會試的各項安排。
大抵是大家心中都有數(shù),既然都不會聽彼此的,說多了說透了也沒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