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根虬結(jié)的巨大梨花樹下,一個穿著淺丁香色衣裙的美貌女子坐在石桌前,素手拈針,穿線引絲。
她手中動作有些遲緩,看得出來并不擅長女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件童衣在她手下逐漸成型。
衣服上沒有繡什么精美繁復(fù)的花紋,樣式也很簡單,只有針腳還算整齊細密,起碼能穿出去見人了。
清和拎著成品打量,滿意地點頭。
“這是給阿景做的衣服?”
不知何時,潤玉來到她身后,眼中劃過了然。
“就是看著有些大了。”
背對著他的清和撫摸著那件做好的童衣,神情溫柔眷念,轉(zhuǎn)瞬間面色恢復(fù)如常。
“小孩子嘛,身量長得都快,等阿景再大一些就能穿了?!?/p>
話剛說完,清和就被對方從身后抱住了。
潤玉感受著她的溫度,語氣中透著若有若無的不滿。
“清兒都沒有給為夫裁制過衣衫,第一次動手卻便宜了那個臭小子?!?/p>
清和忍俊不禁,打趣道:“你口中的臭小子可是你親兒子,平日里不是說要做一位慈父,怎的和一個奶娃娃捏酸吃起醋來?”
說起這個,潤玉深感失策。
那小子委實太粘人了,明明是不記事的奶娃娃,卻仿佛天生有感應(yīng)似的,只要離清和稍遠一些,便啼哭不止,非要清和親自抱著才好。
天底下可再沒有比襁褓中的孩子更不講道理的存在了。
自從那小娃娃出世,清和便日夜將他帶在身邊,想到這里,潤玉怨念頗深,他都好久沒有和清兒過二人世界了。
“說起來,阿景呢?清兒不在,他竟肯安靜下來?”
“小孩子嘛,精力有限,這會兒正在睡著呢,你看。”
順著清和示意的方向,潤玉果然看到,窗欞后在搖車中安睡的嬰孩,面色紅潤,玉雪可愛,乖巧得不像話。
潤玉看著,眼中不自覺逸出笑意。
“清兒,你都給阿景準備了衣物,那我的禮物呢?”
清和面帶疑惑:“可是還沒到你的生辰?。俊?/p>
“也快了,這次的生辰,清兒便送我一套親手做的衣物,總不能厚此薄彼?!睗櫽衤朴频卣f出了自己的盤算。
“潤玉......”
“嗯?”
“你好幼稚啊?!?/p>
潤玉的背影有一瞬間的僵硬。
他俯身靠近,含笑在清和耳邊低語著什么。這次,窘迫的對象就換成她了。
潤玉沒能等到他的生辰禮。
“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冷漠的視線落在下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女侍身上,潤玉覺得荒謬,沒有耐心等她回話,疾步趕去搖光殿。
往??磥矶潭痰囊欢尉嚯x,此刻卻無比漫長。
“哇啊啊——”
響亮的啼哭聲讓潤玉心中更是焦急,一貫的端方冷靜都置之腦后,提步奔跑起來。
搖光殿的女主人不在,只有搖車里的小小嬰孩,對著敞開的窗口放聲哭叫。
清兒絕不會放任阿景不管的。
潤玉帶著滿身寒氣,走過去將孩子抱在懷里,暗暗說道。
逆鱗。
潤玉突然想起,清兒身上還帶著他的逆鱗。
閉目凝神,試圖找到對方的氣息。
沒有!
潤玉倏然睜眼,氣息冷肅。
清兒不在天界!
他抱著孩子,懷顧四周,只覺得寒意漸漸侵入骨髓。
理智在臨界點徘徊,就在他茫然不知所措之際,一道拖拽的力度傳來。
潤玉動作僵硬地垂頭,對上了魘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