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曜見過父帝。”

躬身行禮的男童生得模樣可愛，不過五六歲的模樣，說話卻是一板一眼，禮節(jié)更是周到得讓人挑不出錯。

潤玉看去，目光在那孩子的眉眼處停留，不經(jīng)意間露出幾分懷念的神情。

阿景的眉眼，當真像極了她。

景曜像是早就習(xí)慣了這樣的場景，也不出聲，只靜靜站在那里，神色淡漠而疏離。

潤玉面色柔和，關(guān)懷地問了幾句，景曜一個接一個地回應(yīng)著。

明明是共敘天倫的溫情畫面，這對父子卻愣是做成了公事公辦的模樣，無形中透著一股子生疏客套。

不多時，潤玉揮手讓他回去，等到再看不見那個小小的身影，他捏了捏眉心，眼中頹意頓生。

如果清兒知道，一定會責(zé)怪他這個做父親的過于冷漠吧。

清兒的離開，幾乎帶走了他所有的溫情和愛意，她不在這里，他也沒了多余的愛意分給旁人。

哪怕那個人，是與他有著相同血脈的孩子。

對于清和的離開，潤玉其實早有預(yù)料。

清和出現(xiàn)得突兀，如同一個奇跡，憑空降臨。

他用盡手段辦法，也找不到任何與清兒有關(guān)的過去。

就好像，她在這個世界的存在，是從他們當初相遇那天才開始的。

這怎么可能呢？

“仙女姐姐，你是從天上來的嗎？”

“對啊.......”

回憶浮現(xiàn)在腦海中，尋遍六界無果后，潤玉不得不承認，清和是真的離開了。

他一直害怕、擔憂的，終究還是成真了。

景曜的存在，本是潤玉手中的砝碼，如果自己的份量不夠，那就再加一個，這樣總能夠留下她了吧。

他有時候會想，或許是這個孩子的存在，給了清兒離開他的決心。

這個念頭十分荒謬，可潤玉卻忍不住去想，甚至為此暗中遷怒那個無辜的孩子。

或許景曜也有所察覺，所以才會一直不肯親近他，永遠都是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

棠梨宮，是當今天界儲君景曜小殿下的居所。

和這座宮殿的名字一樣，殿中生長著一株高大的棠梨樹，常年不敗的青白色小花綴在枝頭，紛紛揚揚，風(fēng)過成雪，留一地余香。

要論天界仙子最喜歡去的地方，棠梨宮絕對排在首位。

畢竟，那可是天界唯二有鮮花盛開的地方。

而另一個，就是天帝陛下所在的璇璣宮了。

不過陛下積威深重，這些女仙縱然向往，卻不敢靠近，只能退而求其次。

自從，棠梨宮的高墻下總能見著三兩個花枝招展的小仙子，攤開雙手等著枝頭能落下幾朵真花來。

景曜對這一幕早就見怪不怪了，對著行禮的幾人點點頭，徑直跨入宮門。

“小殿下和陛下真是越來越像了......”

身后小仙子的感慨聲飄散在風(fēng)中。

仰頭望著滿樹淡青微白，男孩臉上淡漠的神色褪去。

指尖輕輕揉捏著衣袖，景曜嘴角微翹，臉上終于顯露出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生動。

“娘親......”

一聲低喃，訴說著他無處安放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