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鴛走到他身邊,解下披風(fēng),坐下來靜靜地看著他,沒有阻止。
有時候他們也會一起喝酒。可是胤礽從來沒有這般不節(jié)制過。他將皇上那套學(xué)得十足十,什么都講究適量。
不過才一個晚上而已。胤礽怎么了呢?
她原本氣他喝酒,不愛惜身子?,F(xiàn)在看他如此,她便又想,可能是他遇到了很難的事。
雖然文鴛不知道是什么事,可她得出來他此時并不歡喜。
胤礽將這壺酒喝空,隨手將酒壺扔到一邊,可悲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沒喝醉。身邊妻子的臉龐清晰地倒映在他的眼中,沒有責(zé)備,沒有生氣,他便如同在籠子里迷茫打轉(zhuǎn)的猛獸,看到她才愿意低頭馴服,吶吶地叫道:“文鴛——”
她并不是馴獸師,而是他心甘情愿為她折服。
文鴛嘆了口氣,拿起帕子,傾身過來,替他擦拭下巴和脖子上的酒漬,叨叨地說:“喝就喝吧,怎么把衣服也弄濕了呢?你的病才剛好,要是著了涼可不好?!?/p>
要是她不過來,難道他就要這樣躺一晚上嗎?
她又換了一條新的帕子,掖在了他的衣領(lǐng)上??戳丝从钟X得一條帕子太薄了,很快就會被酒浸濕,便起身拿來了好幾條帕子,連著疊了上去,這才縱容地說:“好了,繼續(xù)喝吧。濕了我會幫你換的?!?/p>
在自己家里,難道連喝點酒都不行嗎?她無意攔著他,只是擔(dān)心他的身體而已。
胤礽摸了摸系在衣領(lǐng)上的帕子,想到這是她的心意,突然笑了起來?!安缓攘??!?/p>
酒醒了之后,發(fā)生的已發(fā)生,該面對的還要面對。他原本想暫時逃避,可竟然醉不倒、避不開。
若一味沉浸在麻木痛苦之中,或許得以遁逸了,可也忽視了身邊更可寶貴的東西。
文鴛困惑地眨了眨眼,連聲催促道:“喝吧,喝吧,我并沒有攔你的意思。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喝一喝能解解悶兒,也沒什么不好?!?/p>
胤礽搖了搖頭,將帕子拿了下來放到一邊,牽過她的手握了握,有點冰涼?!跋卵┝耍闩苓^來有沒有凍著?”
文鴛嬌嬌地說:“我?guī)Я伺L(fēng)和暖爐,沒凍著呢。就是覺得腳上冷,不知道是不是踩雪踩濕了?!?/p>
胤礽便坐起身子,解開被酒浸濕的衣領(lǐng),露出鎖骨和胸口,撈過文鴛的雙腿放在自己腿上,替她脫了鞋子和羅襪,以自己雙手掌心的溫度替她烘著。
不知道是不是飲了酒身體會發(fā)熱。他的手掌確實熱乎乎的,文鴛舒服地動了動圓潤的腳趾頭,貪心地想把腳趾全部塞到他的手掌里。
胤礽挪了挪手,將她的腳趾頭也包了進(jìn)去,輕輕揉搓,好讓它沒這么冷。
文鴛覺得好了好多,掩嘴打了個呵欠,“爺,要是不喝酒了,我們就回去睡覺吧?我都困了。”
胤礽說:“這么大雪,回去做甚?留下來在這里歇息就好。這是孤的東宮,何必要怕別人如何說、如何看?皇帝若真有意見,來找孤就是了?!?/p>
文鴛一下子不困了,圓瞪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