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市立第一醫(yī)院內(nèi)。

午后陽光灑落病房內(nèi)的地板，鍍上一層金色的光。床上佳人閉眼淺眠，時光在這一刻仿佛也隨著她均勻的呼吸變慢。

風(fēng)月輕輕起身，拉上半掩的窗簾。

門口處有光影閃動，風(fēng)月看去時，蘇以辰已經(jīng)站在那里了，隔著幾米的距離，凝視著躺在那上面的葉諾。

半晌，他才朝風(fēng)月抬了抬下巴。

風(fēng)月會意，立刻起身跟他出了病房，輕手輕腳把門帶上，關(guān)好。

午后的醫(yī)院也顯得尤為靜謐，陽光從遠遠的窗臺將樹影的斑駁帶到了地面上。長長的走廊幾近無人，只偶爾有護士推著小推車走過，交談的人亦有意將音量壓低。

蘇以辰先問了葉諾腿上的傷，風(fēng)月嘆了口氣，答，“那一下打的還是挺重的，她左腿怕是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能正常走路了，至于到底多久，醫(yī)生也沒辦法判斷，只說完全恢復(fù)需要時間。最近這段時間…可能需要坐輪椅，或者拄拐杖?！?/p>

蘇以辰?jīng)]說話，良久，才“嗯”了一聲。

“蘇總，那伙人……是誰??？”風(fēng)月小心翼翼問道。

“我會處理。”

蘇以辰只說了這么一句，看樣子是沒打算和她細說。

風(fēng)月便淡淡“哦”了聲。

她一直不知道蘇以辰是什么時候處理，怎么處理的。

后來的蘇以辰也將消息瞞得密不透風(fēng)，葉諾不知道。除了他身邊的幾個心腹，當時沒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處理”鄭朔和他的團伙的。

直到很久、很久后的某天，風(fēng)月無意間和葉諾提起這事時，彼時的葉諾已經(jīng)知道了后來發(fā)生的事，才把這些事娓娓和她道來，風(fēng)月聽完，久久無法平靜，是以她更無法想象當葉諾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是什么樣的心情。

震慟？復(fù)雜？波濤洶涌起起伏伏的內(nèi)心？

……

“那天我回來之前，你們經(jīng)歷了什么，麻煩你把整個過程跟我說一遍，事無巨細?！?/p>

“……”

風(fēng)月進去以后，蘇以辰又一個人在病房外的墻上靠了會兒。

只要一靜下來，他就會想，會忍不住去想，去回憶當時隱蔽在鄭朔一群人后方的石壁中看到的。

蘇以辰穿過重重狹窄逼仄的小道，才到了比較熟悉的他一開始離開的地方。

沒看到徐白深，他心下一咯噔，便知他從方才起一直擔心的猜測被印證了。

壓下心下怒火，正要探頭先去看看情勢，他先聽到了一句從齒縫間擠出的二字。

“你的?！?/p>

“你不配為中國人?！?/p>

……

“開槍?！?/p>

最后這一笑，帶著毅然赴死的決絕和釋然，美得不可方物，狠狠動了他的心。

自然也聽到了她講的那一大段話。

這世上，再無哪個女子，能令他這般移不開眼，如此沉陷。

葉諾即使在夢中，半睡半醒間，也一直在想兩個問題。

蘇以辰為什么會有槍。

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可思考到最后終究無果，她皺起眉頭，眼皮動了動，緩緩睜眼。

風(fēng)月趴在床尾，埋著頭，在補覺。房間內(nèi)只有她們倆人。

葉諾喊她，風(fēng)月方才驚覺，“你醒啦！”

二人一坐一躺，就這么聊了會天。

末了，葉諾問，“我還有多久能出院？”

“醫(yī)生說至少還要五天，但他建議一星期后再出院?！?/p>

她點點頭，要坐起來。風(fēng)月忙勸止，說我這就幫你把床搖上來。

可剛剛牽扯到的撕裂般的疼痛讓她從心底里抽了口氣。

她從不輕易喊疼，但這次真的沒忍住，喉間擠出咝咝聲。

然后深吸了口氣，慢慢呼出。

真要命。

只是微微動了動，就疼成這樣。

心里又把鄭朔全家都問候了一通。

“我這腿，沒廢吧？”

平靜的語氣，像是在問今天天氣如何一樣。

“沒沒沒，”風(fēng)月忙道，生怕她擔心，“過段時間好些了，多走動走動，應(yīng)該就會恢復(fù)的。”

這才放心。

“蘇以辰呢？”

風(fēng)月一愣，“……我也不知道……他剛剛來過，說晚上還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