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萬個愛你的理由，卻唯獨缺少一個愛你的身份，真慶幸我可以偷偷的喜歡你，真不幸我只能偷偷的喜歡你。
……
夜晚二十一點四十八分。
衛(wèi)生間里的三人相繼醒來，口鼻中嗆出很多的冰冷的水。
“咳咳……！”
一種溺水的窒息感頓時涌上心頭，他們身體一驚，下意識地劇烈掙扎起來。
周圍傳來水浪洶涌的聲音，三人很自然的以為自己身處一個充滿水的陌生的地方。
因為無知，所以莫名的感到恐懼。
他們顧不上腦袋的眩暈，費力地跪在地上，像只沒頭蒼蠅一樣胡亂地摸索……
黑暗的空間，完全泡在冰水里的小腿，全身濕透的衣服，以及像冰面一樣滑的地板。無不帶來一種死亡的感覺。
慌亂中，單時在不知摔了多少跤后，頭猛地撞到了一個硬物，他頓時倒在水里，無意間喝了一口冷水，又嗆出了一些鼻涕。
單時顧不上太多，一邊劇烈咳嗽，一邊用雙膝和兩個手肘撐起上半身，蜷縮著用雙手緊捂后腦勺。
若他還清醒，一定能想象到此時的自己有多狼狽，就像一只落水狗，那么可憐又無助。
另外兩個也沒好到哪里去，姜峰門直接被摔怕了，在又嗆了幾口冰水后，索性直接跪在原地，無力地垂下腦袋，想以此緩解一些眩暈感。
徐虎可不想坐以待斃，在死亡的壓力下，他的體力異常充沛，竟暫時忘卻了疲憊，就連摔跤和嗆水的痛苦他也拋之腦后……
幾番沒頭沒腦地橫沖直撞下，徐虎總算是看到了一點希望，他一頭撞到了一個光滑的硬物，抬手摸索后，面露喜色，他能夠確定，面前的是自家衛(wèi)生間的木門。
徐虎不敢松懈，雙手緊貼門面，快速地滑動，左手狠狠地撞到了金屬把手，他不顧疼痛沒有縮手，反而用左手緊緊捏住把手的一側。
接著再伸右手，一邊摸索，一邊在腦海中回憶把手的形狀。最后徐虎雙手奮力地往下拉。
耳邊頓時傳來細微的咯吱一聲。
“……”徐虎的身體側貼著木門，全身上下都在用力，臉上猶如重獲新生的笑意也越來越濃。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拼盡全力，也只推開了大概四指寬的一條縫，木門好像被什么東西給卡住了。
“呼呼……”
客廳的白色燈光透過縫隙照在衛(wèi)生間的地板上，里面的水也從通過縫隙涌出。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黑暗中的那道光，總是格外的耀眼。
很快，冰水從衛(wèi)生間流到了客廳。徐虎總算是卸下了心里的負擔，重重地仰躺在地板上。
“……”洗手池下的單時和馬桶旁邊的姜峰門通過這道光也大概看清了周遭。兩人重重地松了一口氣，接著癱軟地倒在地上。
眩暈的頭，劇痛的身體，死里逃生的后怕……無不讓三人身心俱疲。
“呼……，那個程瑩，呼，太恐怖了?！迸吭诘厣系膯螘r突然脫口而出。
“……”
仰躺在馬桶旁邊的姜峰門偏頭看了他和徐虎一眼，心里也沒來由地懷疑起了那個女孩。
他還記得，當時倒在地上的女孩，忽然醒了過來，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接著就走了出去……
那個笑臉，不約而同地印在三人的腦海中，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單時咽了一口唾沫，心悸地看向門口。
離木門最近的徐虎仰面看著天花板，片刻后，才緩緩把臉偏向一邊，努力看清了眼前后，慘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驚恐的表情。
他面前的木門下方的縫，被幾件衣服嚴嚴實實地塞住了。再加上馬桶右側垂下的，正開著最大冰水的花灑……
徐虎很輕易的在腦海里想象出一個恐怖的畫面。片刻后，他整個人猶如墜入了冰窟。
一股悔恨之情油然而生。
……
裸露在外的身體漸漸與室溫相同，天邊有些泛白，但還是陰沉沉的，前不久下的大雨讓氣溫低了不少。
“……”床上仰躺著的女孩毫無預兆地醒來，愣了半天才察覺到自己輕微發(fā)麻的冰涼的皮膚。
她稍稍一動，全身上下便開始劇痛，這異樣的感覺不由得讓她擔心起來。
女孩強忍著腦袋的眩暈和身體的疼痛，雙手慢慢地游走在全身。
很快，她就注意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自己的短袖，胸罩，內(nèi)褲都不翼而飛……
她一絲不掛的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女孩下意識地側身，盡力蜷成一團，拼命地抱著雙腿，慘白消瘦的臉上漸漸露出驚恐的表情，眼睛情不自禁的泛出淚光。
安靜的房間中，女孩輕聲地抽泣著，過了一會兒，她想到了什么，抱著一絲希望，把左手伸向下面。
身后窗外的天色不算太亮，女孩顫顫巍巍地抬起左手，眼前模糊一片，她集中精神看到了什么，而后半懸空的左手無力地垂下。
“……”她心里最后一道防線終于崩潰，聲音由小及大地哭起來，眼淚落在床單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此時她的腦海中，單時的臉不受控制的越發(fā)清晰。無聲的哭泣之后，就是撕心裂肺的痛哭。
“……啊啊！……咳咳……！”
女孩哭到快要窒息。腦海中對單時的所有幻想，在現(xiàn)在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刺刀，毫不留情地扎在她的心上。
所有對喜歡之人的幻想，都支離破碎，再無復原的可能。她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身處現(xiàn)實還是幻想。
但始終能看到一個真實:自己被人強暴了。
……
天色在不知不覺中明亮，房間里的事物也漸漸變得明了:一張雙人床，一個褪色的衣柜，墻角堆起的一摞衣服……
還有床邊地上散落的女性內(nèi)衣。
“……”女孩像是哭累了，表情麻木，臉上殘留著很多淚痕，兩個小腿上還有指甲劃破皮膚的細小血痕。
她呆呆地看著前方，微張的嘴唇露出女孩潔白的牙齒，牙縫間還有一根毛。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打鼾聲，女孩一愣，腦袋僵硬地抬起，視線慢慢聚焦。
她看到一張胡子拉碴，油光滿面，不胖不瘦的大叔的臉。
大叔還在熟睡當中，鼾聲如雷，呼出的氣息充滿了濃重的煙味和啤酒味。
“……”女孩先是一驚，發(fā)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后挪，緊張地看了他幾秒，確定眼前的大叔沒有威脅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緊接著，她就借助窗外的天色，察覺到房間里只有自己和大叔兩個人，房門還是關閉的狀態(tài)，那十有八九就是他對自己干了那種事。
怒氣頓時涌上心頭，女孩咬牙撐起疼痛不堪的身體，跪坐在一旁，俯視正在睡覺的大叔。
她越看越不能保持冷靜，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幻想出這個油膩大叔欺負自己的畫面，腦補出他猥瑣的形象……
女孩不知不覺地抬起雙手，緩緩靠近男人的脖子，差之幾厘的時候，卻被房門外的聲響打斷了。
“你好，外賣到了，記得拿一下。”
“……”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把女孩嚇了一跳，她第一時間心虛地看向房門，隨后注意到自己的動作時，驚恐地向后倒坐在床上。
急促地呼吸著，心悸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他皺了皺眉頭，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女孩被嚇得停住了呼吸，片刻后，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責怪自己剛才居然想掐死這個大叔。
稍微冷靜下來后，才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愚蠢。要是沒成功，肯定惹得一身騷。要是成功了，前途就全毀了。
她的身體止不住地發(fā)抖，咽了一口唾沫，接著慌忙撿起地上的衣物，手忙腳亂地穿好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女孩沒有精力再去管什么，她只想快點逃離這里，門也不關地跑出去。
外面是昏暗的樓道，她雙手緊緊抓住銹跡斑斑的扶手，依仗著這個，不管不顧地下樓，中途摔了好幾跤，她也不在乎了。
402號屋內(nèi)再次回復寂靜，剛才躲在衛(wèi)生間里的男孩輕手輕腳地走到客廳，拿起茶幾上的一個白色手機。
淡漠的表情有些詭異一閃而過，他接著快步走到樓道，反手關上防盜門。
“呵，有點意思?！?/p>
……
嘈雜的街道，車水馬龍的路上，孟靈芝漫無目的地走著，時不時的會陰晴不定地哭起來。
她坐在車站的不銹鋼椅子上，低頭看著雙手上的鐵銹，視線下移，褲子的膝蓋上還沾上的奇怪的東西。
她努力地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奈何腦海中如同刺刀的畫面越發(fā)的清晰。
情緒上頭了，孟靈芝把所有的錯都推給了程瑩。
‘對！，都是程瑩的錯，要不是她，我也不會這樣，這一切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你的手機?！?/p>
“……”孟靈芝喘著氣，回過神來，看到眼前的手機，愣了一下，看向一旁的人。
男孩見狀，把手機放在她的大腿上，轉身離開?！澳懵湓?02的手機?！?/p>
“……”
她拿起手機，回想起早上的外賣員，頓時緊張地追上去，“喂，你等一下?！?/p>
“……”男孩跟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地走進一家藥店，買了三個創(chuàng)可貼，接著將其遞給女孩。
“呃……”孟靈芝見狀，露出疑惑的表情。
“愣著干嘛？你手受傷了，還不快貼著，留疤就不好看了。”
“……”
聞言，孟靈芝低頭，才看到自己手掌上的指甲印，少許的血液滲了出來。
“不用你管?！?/p>
“……”男孩也不惱，把創(chuàng)可貼塞進她的衣兜后，轉身離開，后者急忙追了上去，在他的后面說:
“今天早上那個說外賣到了的是你吧?！?/p>
“嗯?！?/p>
“那你有沒有……”話到嘴邊，孟靈芝及時停了嘴。
“……”男孩忽然停下，被愣神的女孩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下，他轉過身，一臉冷漠的看著她?！瓣P于程瑩，你了解多少？”
“什么？”孟靈芝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說，程瑩，你了解多少。”
“不是，你是誰??？”本來她就記恨這個名字，現(xiàn)在被莫名其妙的提起，無疑惹起了她的不滿。
“……”男孩猶豫了一下，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我叫程蕭，是程瑩同父異母的哥哥?！?/p>
“……”
孟靈芝一愣，記憶被幾個關鍵詞所打開，‘同父異母’‘程蕭’。她才想起，程瑩閑聊時無意中說過關于自己家的事情。
“你問這個干嘛？”
男孩眉頭一皺，搖了搖頭，裝作輕描淡寫的說:“不關你的事?！?/p>
“誒，給我說說嘛，說不定我想起來什么呢?！泵响`芝快步攔在他的面前。
“你煩不煩？”男孩不耐煩地說。
“……你會到402去，一定是為了程瑩吧？我可以告訴你一個事，程瑩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東西，會讓人無緣無故的昏倒?！?/p>
“……”剛走了幾步的男孩聞言，又走回來，看著孟靈芝，急切地說，“真的嗎？你能確定嗎？”
“那當然，能確定。”孟靈芝得意一笑。
“……”男孩眉頭緊鎖，輕聲喃喃道，“難道說她用了那個東西了？”
“什么？”
“哦，沒什么?！?/p>
“喂，我說，我都告訴你這么重要的事了，你也告訴我，你想干嘛吧？”
“……”男孩面露難色，遲疑了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緩緩地道:
“是為了，我的媽媽?！?/p>
“……”
“你應該聽說過十年前的‘萊巾村連環(huán)殺人案吧’？”
“嗯。”孟靈芝點點頭，最近在抖音上很容易能刷到相關的視頻，所以她也算是有所了解。
“其實我媽也是當時的一個受害者?！蹦泻⒖粗胺剑萑肓嘶貞?。
“……”孟靈芝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
“我媽去世后一年，我爸跟另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結了婚。……”
“……”孟靈芝專注地聽著，同時在心里默默盤算，‘一年后，也就是九年前，跟程瑩說的母親再婚的時間差不多’。
至此，她完全放下了戒備。
“本來這事沒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當我看到爸爸他很快就融入了新的女人和家庭，把我媽媽的所有留下的東西都丟了的時候，我……”
男孩平淡的表情被憤怒取代，他雙手握拳，左手狠狠地打向旁邊的路燈桿子。桿子上留下了一些血跡。
他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我懷疑，是我爸出軌，嫌我媽麻煩，所以與小三密謀殺死了她?！?/p>
“……”
孟靈芝不由得咽了一口氣，面前男孩的舉動和話語無疑給她帶來了深深的沖擊。
男孩平復了一下心情，接著說:“所以，我才會暗中調查程瑩，希望從中得到什么收獲，卻沒想到碰上了她算計你，真的對不起?！?/p>
他對著孟靈芝鞠了一躬，后者受寵若驚，急忙擺了擺手，“沒事沒事，那個我還有事要辦，先走了?！?/p>
“……”
孟靈芝小跑著離開，一個計劃在她的心里悄然萌發(fā)，并且漸漸清晰。
‘若是成功的話，絕對可以讓她身敗名裂?！?/p>
女孩情不自禁地笑出聲，她從未像現(xiàn)在一樣興奮。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程瑩吃癟的樣子。
“……”她當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男孩正一臉冷淡的看著她的背影，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輕笑。
“好戲，要開始了?！?/p>
……
此時已到下午十三點二十六分。
‘程蕭’隨便找了家餐館，坐在門邊靠墻的位置，點了一份大碗的羊肉粉。
不到五分鐘，老板娘就雙手端來了吃的，小心地放在男孩面前，笑著說:“請慢用?！焙?，轉身走進廚房。
桌上的羊肉粉不停地冒著熱氣，‘程蕭’眼前的事物好似蒙上了一層白紗。
他默不作聲，專注地聽著什么，冷漠的表情浮現(xiàn)出不耐煩，他皺著眉頭，煩躁地扯下耳邊的有線耳機。
右手匆匆將其塞進衣兜，左手拿起筷子夾起羊肉粉，毫不猶豫地吃了一大口，像是發(fā)泄般地咬著粉條。
衣兜里的手機還在重復播放一段音頻。
這是他前幾天聽于情說‘在小十字的一家肯德基里遇到程炫榜……’后，從林劫那里拿來的。
歷時這么多天，才拜托他修復好音頻，結果什么新的東西都沒得到。男孩也不由得有了脾氣。
他恨，他恨自己沒用！
十年前無能為力地看著媽媽被人殺害，現(xiàn)在有了線索，他依然無能為力?！?/p>
記憶深處最痛苦的記憶再次被喚醒，像放電影一樣，不停地，反復在男孩眼前播放。并且越發(fā)的清晰?！?/p>
他通紅的眼睛泛起淚光，冷淡的臉上滑過一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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