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爾拒絕了給予朋友這一名分，換成更為貼切的人情。

早已習慣了傷害與背叛的亡靈法師，在這種小事上意外地幼稚，殊途同歸的效用令菲茨杰拉德在象征性沉吟后，相當輕易地接受了這個結(jié)果，兩方就此達成合作。

引蛇出洞的部分并不需要玖爾出力，對于這種事情一竅不通的亡靈法師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任由菲茨杰拉德發(fā)揮布局的時間里，少年看著日歷一點點倒數(shù)著晝夜更替的時刻，偶爾追憶橫濱里的人們，間或想起主世界的親友，順帶嘗試和至今仍沒有音訊的神無聯(lián)系——然后依舊無人回應(yīng)。

如果不是神無的身份擺在那里，他幾乎要以為對方出意外死了。

絕大多數(shù)的案例中，行竊總是借著夜色的掩護才更輕易些，「盜賊」雖由于自身能力的特殊性不需固守成規(guī)，但許是個人習慣亦或愛好，行動的時間也都放在夜晚。

今夜和往常似乎沒什么不同。

少有的晴空可以看到璀璨寂寥的星河，薄紗般的云霧輕籠著素月，清清冷冷宛若寒霜的流光鋪撒向人間，只是總有些還未抵達地面，就被更高處的事物截留。

亮著慘白燈光的路燈頂上覆蓋著堆積的沉雪，臨近的樹蔭道上，墨綠的松針無端給人柔軟的錯覺，陰影在明面的映襯下，濃得像是能吞噬生機的墨。

亡靈法師窩在重重樹蔭下的灌木叢后，無聊地開始數(shù)深遠天幕中的寒星，一點紫色從墨中探出一角，轉(zhuǎn)上幾息后倦怠般隱沒，再出現(xiàn)時已不在原先的位置，反復(fù)得像是頑皮的孩童。

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原本悠閑四逛的靈蝶驟而消失，更遠處有色彩如墨入清池般飛速漾開，鋪天蓋地的蝶影裹挾著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穿過林立的高樓抵達亡靈法師的面前。

“喂、喂，我們打個商量怎么樣？不管你身后的是『鐘塔侍從』還是那些腐敗的臭蟲，只要你放了我，我就能幫你得到你想要的！”

素雅的月光繪出少年棕褐色的發(fā)，碧藍色的眼中閃著年輕人的狡黠，語調(diào)卻是示弱的輕細：“那、那個，你知道的吧？我做的事是‘正義’的，那些人都是……都是……罪、罪有應(yīng)得——對，罪有應(yīng)得！”

“我知道你肯定是個好心人，你一定不會助紂為虐的對吧？”

這個反應(yīng)是有哪里不太對吧？什么品種的跨國罪犯在被抓包了之后，會像是做了壞事的小孩一樣心虛示弱的啊。

似乎是玖爾的疑惑太過明顯，少年耳尖染上淺薄的粉色，目光下移，狀似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看起來竟還有些靦腆，“畢竟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經(jīng)歷……下次！下次肯定就不會這樣了！”

少年的話沒停留幾秒就被玖爾掃進了記憶中堆放雜物的角落，畢竟就算真有下次也和他無關(guān)。

與此同時，玖爾在發(fā)現(xiàn)抓獲的「盜賊」是一個少年時，通過靈蝶向菲茨杰拉德傳遞的問題，也得到了回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