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吹進山谷，刮起未干的泥土與零星的教科書紙角。】

嚴浩翔站在那扇總是合不嚴的木門口，眼神沒離開過教室最角落的那個小女孩。他手上還捏著劉耀文塞過來的外套，腿邊落著一瓶未擰緊的碘伏，醫(yī)藥箱被攤開放在地上，像某種殘破又仿佛拼命維持秩序的戰(zhàn)地遺物。

突發(fā)泥石流的余震剛停。天沒亮透，山霧未散盡，孩子們的哭聲卻仿佛已經(jīng)透支了全村的氧氣。

“翔哥。”宋亞軒從另一間教室奔過來，懷里抱著沾滿泥水的棉被，“那幾個小朋友還在發(fā)抖，你能過去看看嗎？”

嚴浩翔點頭。他的動作遲緩，不是因為身體不適，而是他怕自己再邁一步，就控制不住想哭的沖動。

這個夜晚太長，長得仿佛把人生所有想逃避的殘酷都翻了出來，又在你面前一頁頁展開——

孩子的傷、村民的慌、隊友的疲憊，還有那句被他反復(fù)咀嚼了幾十遍的話：

“你們回去吧，不值得的。這里年年塌，年年重建，沒變過的從來不是災(zāi)難，而是沒人看見?！?/p>

是當?shù)匾晃荒赀~老師說的。她手背滿是老繭，撫摸著孩子額頭的手顫了又顫，卻堅持不肯離開學(xué)校一步。

這一夜，他們七個人，沒有人睡過完整的一小時。他們從孩子身邊爬起來就沖出去幫忙，去搶藥箱、搬被褥、指引家長、照顧老人，有時候只是陪孩子坐著，一動不動地聽著山下的犬吠遠近交錯。

嚴浩翔在最初的混亂里幾乎是本能地頂上前線。他當過“小隊長”，做過“中心位”，但這是第一次，他站在這個身份之外，站在人的責(zé)任之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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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不會后悔？”馬嘉祺坐在墻邊，幫一個扭傷手腕的小男孩上夾板，沒抬頭，只是低聲問。

“后悔？”嚴浩翔看著他，“如果我不是藝人，如果我沒被那么多人期待，也許我早該來這里，早該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只我們舞臺上才算‘光’?！?/p>

馬嘉祺低笑一聲，卻沒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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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點鐘的時候，后援物資終于到達。幾位村民跟志愿者配合卸下被褥、泡面、醫(yī)藥箱與簡易書包。張真源和賀峻霖在分揀區(qū)域跪著忙了整整一小時，臉上都是灰，鼻頭卻紅得像是剛哭過。

“翔哥！”劉耀文從坡下跑上來，喘得厲害，“那邊還有兩個孩子找不到家人，情緒有點崩，我勸不動他們……”

嚴浩翔應(yīng)聲，幾乎是沖著跑過去。他不知道自己哪來那么多力氣，昨晚的胃痛沒藥緩解，但這會兒好像一切痛覺都被拽到了別處。

那兩個孩子一個五歲，一個七歲，躲在教室黑板后面，眼睛發(fā)紅，聲音啞得像沙。

“你們在等誰？”他蹲下來，語氣盡量柔和。

孩子沒回答，只是哆嗦著往墻角縮。

“我給你們看個東西，好不好？”

嚴浩翔從口袋里抽出行李箱里的小紙本，原本是自己私下做的圖表，現(xiàn)在變得折痕累累。他輕輕翻開，指著一頁畫著星星圖案的頁面：“你看，這是我記錄我們團成員情緒波動的本子，每個人都有情緒不好的時候，有時候也會覺得被世界忘了……但我們都等到了光?！?/p>

那一刻，孩子終于抬頭。

嚴浩翔伸出手，手心不再溫?zé)?，卻依舊穩(wěn)固。

兩個孩子撲進他懷里，像抓住某種久違的、安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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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得徹底時，整條山路都透著一股潮濕的苦味。

村里廣播響起，念的是失蹤人口初步確認結(jié)果。好在數(shù)字比預(yù)想的少，絕大多數(shù)人已找到。但每個確認背后，仍有數(shù)不清的顫抖與抱頭痛哭。

宋亞軒站在廣播旁悄悄掉淚，被丁程鑫攬住肩膀，“別哭，小朋友都在看著你呢。”

“我不是為了這個哭的?！彼蝸嗆幝曇暨煅?，“我是覺得……我太晚知道世界那么大了?！?/p>

他小時候覺得站上舞臺就是最高處了，可現(xiàn)在他看到的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中心”。

一個有裂縫、也有希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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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浩翔最后一次巡視完村莊時，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亮光。他在村口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幾個孩子坐在門口看著他們，一直沒說話。

他咬了咬牙，朝孩子比出一個鼓勵的手勢，嘴角抬起。

“翔哥你干嘛一直盯著他們笑？”賀峻霖從他身后湊近，輕聲問。

“我想記住這一刻?！彼韲涤行﹩?，“記住他們活著，他們在看我們。他們信任我們。”

“然后呢？”

“然后我回去，就寫一首歌給他們?！?/p>

賀峻霖沒說話，只拍了拍他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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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時，七個人站在山路邊一起合影，背景是碎裂卻未塌陷的瓦房與一片新補植的松樹苗。

這張照片沒有濾鏡，沒有pose。

有的只是疲憊、真實、和那種從未說出口卻存在于彼此眼神里的信念：

我們來過，我們盡力過，我們會繼續(xù)走下去。

嚴浩翔按下快門那一刻，眼底霧氣翻涌。他知道，這一刻不會成為熱搜，但會成為他們一生都無法抹去的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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