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山間逐漸沉靜下來，像是一雙溫柔卻沉重的手，緩緩撫過每一棵樹、每一片葉。篝火已經熄滅了，最后一抹余溫隱沒在地面，化為微弱的暖意。而隊員們陸續(xù)回了各自帳篷，但疲憊的身體并沒有那么快入眠，許多心緒仍殘存在夜色之中，發(fā)酵，蔓延。

嚴浩翔坐在帳篷前的石頭上，頭靠在膝蓋上，雙臂環(huán)住小腿。風吹亂了他剛剛洗過的發(fā)尾，一點點將他身體表層殘留的熱氣剝離出去。他本來只是想透透氣，結果一坐就是半個小時，帳篷里傳來宋亞軒均勻的呼吸聲——這個人說著“陪你坐一會”，卻在三分鐘內把腦袋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他并沒有推開，也沒有叫醒。只是安安靜靜地坐著，聽著夜風吹拂山林的沙沙聲，偶爾夾雜幾聲昆蟲的叫鳴。他的眼神落在遠處微弱的營地燈光上，那是丁程鑫和賀峻霖的帳篷方向，隱隱聽見兩人在討論明天的教學計劃。馬嘉祺的帳篷那邊很安靜，大概又在復看今天隊員們的課程錄像；張真源估計已經睡了，今天他教小朋友們做手工，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累得快散架；劉耀文呢……他從不睡得早，應該還在整理相機里的素材，想著怎么做剪輯。

嚴浩翔閉上眼，嘴角輕輕揚了一下。是啊，大家都在為明天做準備。即使白天已經身心俱疲，卻沒人喊苦喊累。誰都沒有直接說出口，可他知道，他們在用實際行動回應自己的改變。

“我不能再拖你們了?！彼谛睦镎f。

其實今天下午，在活動結束后，他還是有些犯暈。沒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他在一旁喂完一只小羊后，悄悄扶著籬笆靠了幾秒，呼吸困難感一度上涌。他甚至沒來得及回帳篷，而是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蹲下，等風吹散胸腔的灼熱感——是的，恢復期還沒結束，他太清楚自己的底線。

“你還在硬撐?！?/p>

這是劉耀文今晚說的最后一句話，語氣不重，但一針見血。

“我們不是要你做到最好，只是……別再把自己逼到斷。”

“我知道了?！彼氐煤茌p，卻也很穩(wěn)。

他真知道了。以前他總以為自己要扛起所有，要像山那樣站得筆直、頂?shù)米★L暴；可直到他病倒，直到他們六個人一夜一夜輪流守在病床前，他才真正明白，有些“頂住”，反而會壓垮所有人。

帳篷簾突然被風吹開一點，一只手探了出來——是宋亞軒睡迷糊了，不知怎么找不到靠的方向。嚴浩翔連忙起身，輕輕將人托回帳篷里，再蓋好被子。他蹲下來的時候，額頭輕輕抵了一下亞軒的發(fā)頂——像是一個很輕的安撫，也像是向過去的自己說一句：“可以停一下了?！?/p>

他回過頭，看見劉耀文站在不遠處的樹影后。

“你果然沒睡?！?/p>

“你也是。”

“怕你出事?！?/p>

兩人沒多說話，就那么沉默地走在小道邊。夜路不深，但草叢間偶爾窸窣聲讓人放輕腳步。他們走到山坡另一邊，那是一處被開辟出來的木平臺，白天是孩子們跳繩的地方，夜晚則成了最安靜的觀星點。

劉耀文把背包丟在地上，自己盤腿坐下，抬頭望天：“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上臺前的排練嗎？我出錯，你胃抽筋，真的是一個比一個慘?！?/p>

嚴浩翔坐下，笑著應了聲：“你還沖我發(fā)火來著?！?/p>

“我那是擔心?！眲⒁钠沧?。

兩人之間那種舊日的默契在這個夜晚悄悄回歸。他們不再需要解釋太多，也不再以冷處理掩蓋情緒。就是一句話、一個眼神，就知道彼此心里藏著什么波瀾。

“其實我一直在想，我們?yōu)槭裁醋叩浆F(xiàn)在還能這么完整?！眲⒁牡穆曇艉茌p，像怕驚擾天上的星星。

“不是因為我們沒變，而是因為都在努力地變?！眹篮葡璐鸬煤苷J真。

身后的林間傳來輕微腳步聲，隨后是一排手電光亮起。

“你們兩個半夜來野營??？”賀峻霖打著哈欠走上平臺，手里提著保溫壺，“我泡了金銀花水，喝點，潤潤喉?！?/p>

緊接著，丁程鑫、張真源也陸續(xù)出現(xiàn)，手里分別拿著水果干和小毯子。最后上來的，是馬嘉祺。他沒說話，只是坐下，從背包里取出筆記本，翻到一頁遞過來：“這是明天的課程流程，我優(yōu)化了一點?！?/p>

“你們怎么全來了？”嚴浩翔微愣。

“睡不著?！睆堈嬖催肿煨?，“就想著你們肯定在這?！?/p>

“老地方嘛?！倍〕迢巫?，順手把一塊水果干塞進嚴浩翔嘴里，“別咬太快，小心牙疼?！?/p>

風從樹梢吹過，七人圍坐一圈，像是多年前在練習室熬通宵的夜晚。誰也沒說要懷舊，可氣氛就那么自然而然沉進了時間深處。星光照在每個人臉上，模糊又溫柔。

“我知道我以前有多軸?！眹篮葡韬鋈徽f。

“你終于承認啦？”宋亞軒睜眼，一臉調侃。

“我以前以為自己必須完美，才不會拖你們后腿。后來才發(fā)現(xiàn)……不完美才是真實?！彼蛔忠痪涞溃艾F(xiàn)在的我，不只是為你們努力，我也想為自己活得更像一個人。”

馬嘉祺靜靜聽著，終于開口：“那你要記得，‘像一個人’，不是要獨行，而是能接受被關心?！?/p>

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眼眶都濕了。

這一夜，他們沒有談明天，沒有規(guī)劃后路。只是靜靜坐著，在星空下做一次徹底的交換——把沉默的心事交出，把藏了很久的情緒釋放，把那一顆顆支撐彼此的心，更緊地系在一起。

風越吹越輕，像是也被這群人溫柔了。夜色終將褪去，但此刻的光，卻在他們之間閃爍成了不滅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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