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園因蝴蝶而被點亮一片區(qū)域 來這里約會的學(xué)生都紛紛探頭發(fā)出歡呼，似乎以為是鄧布利多布置的小驚喜。但在看到斯內(nèi)普后，落荒而逃的背影甚至連手都不敢牽，即便只是來散步聊天的人也都匆忙離去。

　　不過這位教授根本沒空管他們。

　　斯內(nèi)普垂眸看向掌心的蝴蝶，又望向不遠(yuǎn)處坐在秋千上的許諾。她雙手握住鏈條，輕輕搖蕩，仿佛在傾聽風(fēng)聲。他不該過去，不該去破壞這樣一幅美好的畫面。

　　蝴蝶消失，光芒隕落。

　　許諾看到他又陷在黑暗中，似乎還想轉(zhuǎn)身從另一條小徑離去。這樣可不好，今天不能沒有“圣誕快樂”，甚至他們今天都沒有說幾句話。雖然在身上用了保暖咒，但穿著單薄的禮裙在外面待久也會覺得涼，她可不是出來挨凍的。

　　斯內(nèi)普聽到身后傳來的“噠噠”腳步聲，似乎帶著情緒。他僵在原地，還沒想好要用什么態(tài)度和她說什么話。

　　“教授，筆記本上的咒語都是你發(fā)明的嗎？”

　　“嗯？嗯?！?/p>

　　斯內(nèi)普先是懷疑，她來找自己聊咒語？這個什么時候都能聊，今天是圣誕節(jié)，她對自己說的第一句完整的話居然是咒語。但很快，斯內(nèi)普便語調(diào)微揚的給出肯定答案。那些咒語是自己的驕傲，聽得出她也是喜歡的。

　　許諾盯著黑色的背影看了幾秒，猶豫要不要站到他面前時，他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視線中意外撞入一雙黑眸，深邃淡漠又隱晦不明。

　　仙女的星點光亮落入兩人交匯的目光，硬生生都沾染上幾分柔和。

　　“圣誕快樂，斯內(nèi)普?！彼F(xiàn)在不想喊他“教授”。

　　斯內(nèi)普的指尖在長袍下微微蜷縮，“嗯，圣誕快樂?！?/p>

　　許諾微微側(cè)頭，結(jié)束了這場靜謐而短暫的對視。她怕恍惚中再說出尷尬的話，她不想毀掉難得的愉悅愜意。

　　“你的舞伴真讓人出乎意外?！?/p>

　　“瑟爾娜風(fēng)趣幽默，比腦子里塞滿芨芨草的男生好多了?！?/p>

　　“那你喜歡……”

　　“反正我不喜歡男孩子?！痹S諾咬牙切齒，“幼稚、愚蠢、盲目——”

　　“好了，可以了?！彼箖?nèi)普聽出她在刻意加重“男孩子”的發(fā)音。他不確定這是不是自己想聽到的，但唇角已經(jīng)勾起淡淡的弧度。

　　許諾煩亂地擰起眉毛，自己剛才在胡言亂語什么。腳踝處突然傳來一抹涼意，低頭看到小青爬過來了。

　　“我以為你是來找他跳舞的?！?/p>

　　“沒錯啊，我正在醞釀?！?/p>

　　戒指閃爍微光，“你的主人能沒話找話一晚上?！?/p>

　　許諾氣呼呼地想摘掉戒指，但發(fā)現(xiàn)還是被牢牢套在手指上，“你不是讓我把你摘下來嗎？”

　　斯萊特林侃侃而談，“那是剛才，給你機(jī)會都不用——”

　　“你哪來的這種老古董戒指?！彼箖?nèi)普抱起小青，他甚至想不出是哪個品味獨特的人送的圣誕禮物。

　　“你告訴這個奔喪打扮的男人，這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寶物！”

　　許諾本想對這句話置若罔聞，但她忽然改變了主意，“你自己說?！?/p>

　　既然小青在身上時可以和斯萊特林交流，那和別人接觸也一樣可以。

　　她握住斯內(nèi)普在摩挲蛇鱗的手，有些粗糙、溫暖寬厚，那種久違的感覺蔓延至心頭。

　　斯內(nèi)普愕然地瞪大眼睛，換做別人，他都會本能地甩開，而不是傻愣著一點聲音也發(fā)不出。

　　但有個暴躁的語氣在他們的腦中炸開：

　　“我只說四句話！”

　　“無法用欣賞的眼光看待這枚戒指是你們的可悲！”

　　“在回到書房之前我不會再說一句話！”

　　“說完了！”

　　在斯內(nèi)普聽來，這個人肯定低沉陰騭、倨傲無禮，但他似乎知道是誰了。

　　“這是斯萊特林本人的東西。”

　　“他說想看看霍格沃茨有沒有發(fā)生變化?！痹S諾心不在焉地看著交疊在一起的手。

　　斯內(nèi)普也低下頭，“接觸可以聽到他的聲音，但他現(xiàn)在——”

　　“——說完話了。我知道?！?/p>

　　她不想將手拿開，她想和他跳支舞。但無論怎么組織語序，她料想的后果永遠(yuǎn)都是被拒絕。

　　所以不說了，但也不能讓自己后悔。

　　許諾試著翻轉(zhuǎn)斯內(nèi)普的手，發(fā)現(xiàn)他沒有抗拒，便大膽地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她抬起他的胳膊，任性地轉(zhuǎn)了個圈。

　　她像是一朵黑色鳶尾，在他的眼中盛開。

　　此刻的斯內(nèi)普，沒有遮掩從雙目中沉淀出的柔軟。若這時有任何人看向他，都會發(fā)現(xiàn)眼神想表達(dá)的情愫遠(yuǎn)比語言更有力量，因為他的聲音還是平緩沉穩(wěn)。

　　“你就是這樣和別人跳舞的？”

　　許諾垂下腦袋，“我只是覺得你不會跳舞……”

　　“那你錯了。”斯內(nèi)普回握住她的手，“今年你送的圣誕禮物太多了，所以……我應(yīng)該給你附加一支舞?！?/p>

　　“我以為我的禮物會讓你感到生氣——”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這又不是重點！

　　如果她沒有聽錯，那他們可以跳一支舞！

　　“Psyche ou topos.”這次是斯內(nèi)普念出咒語，蝴蝶再次被光構(gòu)造。

　　世界上美好的東西不太多，只為一人發(fā)明的咒語，月光下的玫瑰花園，從天空中突然飄落的雪，和眼前的彼此。

　　他將手放在她的腰上，而她將手搭在他的肩膀。

　　禮堂的音樂似乎更加響亮，倆人伴隨著動聽悅耳的旋律，開始輕輕搖擺旋轉(zhuǎn)。

　　門廳處，鄧布利多抬頭看著這場突如其來的雪。每當(dāng)他靜下心來時，整個人總會染上一抹惆悵。搞砸的親情，不可提及的愛意，他又何嘗不是一個人度過了很多年。夜空中白茫茫的一片，他甚至從來沒和他看過雪。

　　“校長，舞曲聲音太高了?！丙湼窠淌谧哌^來，“我剛剛問過樂手，他們說是您的安排?！?/p>

　　“米勒娃，只是一小會而已?！编嚥祭嘈Σ[瞇道。

　　“巴頓爾、喬茜?！彼白蓚€想去玫瑰園的學(xué)生，“外面有大片花從被扔滿了糞彈，我正打算派人清理。如果你們不想渾身沾滿臭味，還是過會再去為妙?！?/p>

　　“校長，是不是皮皮鬼干的？”

　　“或許吧?！编嚥祭嗟乃{(lán)眼睛彎成弧形，他可不想讓這兩個學(xué)生以后的學(xué)校生涯都在禁閉中度過。

　　麥格面露狐疑地望向閃爍著仙女微光的花園，她張張嘴，最終還是搖搖頭決定不說話。

　　一首舞曲的時間并不長。

　　“走吧，米勒娃。”鄧布利多拍拍她的肩膀，“該去和樂手說恢復(fù)正常音量演奏了?！?/p>

　　玫瑰花園中的兩個人都是克制又隱忍，這樣已經(jīng)足夠了。鄧布利多堅信如果他們的頭頂突然冒出一堆槲寄生，那兩人也只會同時放火燒掉。

　　舞曲結(jié)束后，許諾和斯內(nèi)普將放在彼此身上的手移開，但握住的手卻誰也沒有松開。

　　“我喜歡這個圣誕禮物。”

　　“只是因為這次有舞會。”話剛說完，斯內(nèi)普便感到掌心落空。

　　許諾抽出手，神色黯了黯“我當(dāng)然知道沒有舞會就不能跳舞。”

　　她想問斯內(nèi)普對自己是什么感覺。因為他不是會隨便跳舞的人，都不和成為十幾年同事的女教授跳舞……但她又知道他肯定不會說實話。

　　從夜空中撒下的鵝毛正在堆積成毛毯，落在女孩肩膀處的雪已經(jīng)無法立馬融化。

　　斯內(nèi)普對她施了個保暖咒，嘴唇微張又輕閉，“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