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正殿的金獸香爐徐徐吐著薄煙，整個大清最有權(quán)勢的女子正在梳妝。

隔著珠簾，禾苗隱隱綽綽瞧見三四個宮女手腳輕快地小心伺候——盤起云鬢纏上絨花，鎏金鳳首步搖斜斜插入發(fā)髻間，粉飾起精致的妝容，被環(huán)促在中間的女子周身環(huán)著凜然的氣場。

“退下吧?！备徊飕?gòu)玫穆曇敉钢唤z疲倦，尾音略略降低。身邊的宮女依令魚貫而出，只留下素練貼身侍候。

禾苗上前半步揚聲道：“參見皇后娘娘?！?/p>

素練隨即說道：“娘娘，這就是蓮心的妹妹，蓮心說，她能為娘娘一解煩憂?！?/p>

皇后仍坐在梳妝臺前攬鏡自照，似乎是對妝容不甚滿意，意興闌珊地問：“說來聽聽，都有些什么本事？”

“回娘娘，民女前陣子偶然救了一個老婦人，那老婦人自稱扶桑忍者，為了報恩，教了民女一種傀儡秘術(shù)，制作出的偶人可解決心中憂慮。”眼前的人坐在高處，禾苗偷偷看著幾眼，端莊有余，姿容不足。

“哦？”富察瑯?gòu)脗?cè)過身，只漫不經(jīng)心地擺弄自己的妝奩首飾，“你覺得本宮能有什么憂慮？”

“皇上如今越發(fā)寵愛嫻貴妃，娘娘難道沒有為此憂心？”禾苗一語點破，沒給富察瑯?gòu)昧舭敕趾舐贰?/p>

“放肆！”素練厲聲呵斥。

禾苗知道自己踩到了皇后的痛點，加快語速：“偶人秘術(shù)中有一種奇詭秘法，可以讓皇后娘娘徹底擁有皇上?！?/p>

此話一出，滿室皆靜。

皇后直面梳妝鏡，靜默了許久，然后狀似無意般輕輕接過話頭：“你倒是膽子很大，說來聽聽。”

“令偶人內(nèi)藏機括，行走坐臥皆與常人無異?！焙堂缂?xì)細(xì)向她描述，“若是思念陛下，民女可做一個陪伴娘娘?！?/p>

皇后冷哼一聲：“本宮要個偶人何用？”言辭之間銳氣盡顯，久掌大權(quán)的凌厲感呼之欲出。

不過如此才會有更意思不是嗎？

“微末伎倆自是無法入娘娘眼，可若是用人皮制作偶人，以秘術(shù)將人的心臟放入偶人當(dāng)中，偶人便可取而代之，更重要的是可使施術(shù)者順心遂意......”禾苗的語調(diào)低沉，言語間盡是引誘之意。

“荒唐！”皇后猛然起身，垂下的流蘇微微晃動著，壓低了聲音，“你是在教本宮弒君嗎？”

“民女可不敢大逆不道，只是想助娘娘達(dá)償所愿?！焙堂鐪\笑著低頭答話。

“來人！”皇后猛然拔高了語調(diào)。

屋外的宮女、太監(jiān)急匆匆進(jìn)門聽令，皇后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素練很默契地上前一步吩咐：“此人沖撞了皇后娘娘，把她趕出皇宮?！?/p>

禾苗施施然退下，心里沒有半點擔(dān)心，畢竟皇后對禾苗的姐姐蓮心有很大的愧疚，這份愧疚足以讓禾苗稍稍放肆一二。

三個月后，天光透著暗暗的灰綠，才剛蒙蒙亮，皇后娘娘便下旨要召見禾苗。

禾苗知道，此時的富察瑯?gòu)妹鎸趵抢鄼?，如困獸之斗，根本沒有多少選擇的余地。

禾苗隨著領(lǐng)路的姑姑走在長長的廊下，抬頭只能看見一片四四方方的天空，是個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