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順路走了很久,才遇到一個高大的年輕男人,背著一個大包袱走在路邊。
“老鄉(xiāng)留步?!睕h離幾步追上去,道。
那男人頓了頓,轉身不可思議的望著他們。
“老鄉(xiāng),我們師徒二人趕路至此,看天色漸晚,想借宿一宿,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男人皺眉,惡狠狠道:“不方便!快滾快滾!”
“啊,那好吧,”沨離狀似可惜道:“那我們只好去別處再看看了。”
男人聽到這話僵了僵,沉著臉打量了他們片刻,冷硬地開口道:“村子里沒別人了,你們跟我來吧。”
說著,自顧自地向前走了。
清玨跟沨離一路跟著男人,來到一間大草房前。
草房門前的大院子里散養(yǎng)著幾只家禽,一旁的豬圈里還有豬嘈雜的哼哼聲。
這家人,和那棵烏桕樹一樣違和。
一個干瘦的老頭從屋子里出來,看到?jīng)h離與清玨的一瞬間,臉色沉了沉,不過瞬間便堆出了笑臉。
他邊打開籬笆的柵欄,將幾人迎進來,邊道:“難得呀難得!我們?yōu)蹊甏逡呀?jīng)許久沒來過人啦!老頭子我也是好久沒見著過新鮮面孔了,二位快來坐。不知二位從何處來呀?”
清玨坐下,看見那個年輕男人悶聲不響地徑直鉆進了屋子里。
“我們從南邊的村子來的,我們那發(fā)大水,我便帶著我徒弟,來烏桕村投奔一個兄弟,可我與他已多年沒聯(lián)系了,不知烏桕村如今也……現(xiàn)在也不知我兄弟去了何處,也不知下一步何去何從,唉?!睕h離唉聲嘆氣道。
“小兄弟不必擔憂,今晚盡管在老朽這住著,明日一早,我喊我兒子送你們?nèi)プ罱膷癸L鎮(zhèn)上,我們村子出去的人啊,大多都去鎮(zhèn)子上了,你一定能和你兄弟團聚的?!崩先说?。
“多謝,”沨離道,“我記得數(shù)年前烏桕村還人丁興旺,如今怎么變成這樣?!?/p>
“唉,”老人嘆氣道:“實不相瞞,老朽我便是這烏桕村的村長,自三年前莊稼、草木莫名枯死的怪事發(fā)生以來,我四處奔走,想盡了辦法,就是找不出原因,也無法解決,村子里的人一天一天的都走了,只有老朽我舍不得這地方,還守著這什么都長不出的一畝三分地。只有隔幾天就叫我兒子去鎮(zhèn)上買賣些東西,勉強糊口。”
“說起來,我看外面的地里的確是寸草不生,但唯獨那棵烏桕樹,卻依舊長得很好?!鼻瀚k道。
“啊,是啊,那棵烏桕樹長了將近百年了,是我們村子的守護神,只要烏桕樹還在,我們村子就還有希望,我相信總有一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老村長抹抹淚道。
“守護神?村長爺爺,您不覺得這樹有古怪嗎?草木枯死,它反而長得更好了,說不定,草木的精氣都讓它吸走了……”
“一派胡言!”突然一聲尖利的女聲打斷了清玨的話,一個懷抱小孩的女人站在他們身后,厲聲道:“那烏桕樹可是世代守護我們村子的神樹,怎么會害我們?褻瀆神樹,是對神的不敬!”
沨離將清玨摟到身前,淡笑道:“不好意思各位,我徒弟年紀小,不懂事,童言無忌,童言無忌?!?/p>
村長敲了敲拐杖,咳嗽兩聲,道:“好了,孩子不懂事就算了,二位遠道而來累壞了吧?芝云,送他們?nèi)バ菹??!?/p>
那女人冷冷的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沨離牽著清玨跟在女人后面,清玨若有所感地回頭望去,只見草屋的門縫里露出一雙兇惡的眼睛,像是一只鬣狗,狠狠地盯著她。
是村長的兒子,清玨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