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么回答，讓這個滿是尸斑的老人都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我道：“這個我真猜不出來，但是你跟你爺爺是一個德行，我倒是看出來了?！?/p>
他這個笑聲，真的是讓我感覺親切了不少。
特別是他在提到我爺爺?shù)臅r候臉上的表情，讓我對這個老頭的印象幾乎是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zhuǎn)彎。
可以看的出來，他跟爺爺，真的是感情很好。
就跟我和林二蛋，胖子一樣。
而且他們的友誼，是真的經(jīng)過了一輩子的沉淀的。
“那大爺，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是什么情況？說實話，我爺爺在去世之前，是幾乎把所有的人都給騙了，連我都蒙在鼓里。他的厲害之處，是在他去世之后，我才知道的?！蔽艺f道。
他點了點頭，道：“其實最開始我聽到你爺爺跟宋老鬼這個人鬧翻了之后，后來甚至還來取走了昆侖龍根，我以為這兩個人都開始為后人謀了。再后來聽說，你爺爺狠狠的將了宋老鬼一軍，帶走了龍?zhí)?，我就好奇你，非常好奇?！?/p>
“好奇我什么？”我問道。
“他當(dāng)年千里出竅來找我喝過一次酒，酒量還是差的要命。喝醉的時候他跟我說，他說大師兄啊，你現(xiàn)在看我厲害是不是？等我孫子長大了，我讓你大吃一驚?！崩项^看著我笑道。
他的笑意帶著戲謔的成分，很顯然有句話沒說，就是慫的讓我大吃一驚。
他說到這里我也很羞愧啊，可是我有什么辦法？
假如爺爺從小就開始教我道法武術(shù)，現(xiàn)在哥們兒說不定就是個天縱奇才。
可是，現(xiàn)在我非常難受的爺爺干預(yù)我的人生，其實是針對現(xiàn)在而言。
在二叔出現(xiàn)在林家莊之前，我的人生就是我做主的一個人生，根本就沒有任何人來干預(yù)過我什么。
我跟爺爺唯一的交流也就是，問我成績咋樣兒，什么時候娶媳婦兒啊之類的。
他除了在死后給我大吃一驚之外，生前何曾培養(yǎng)過我？
不得不說，他們師兄弟三人都是極其聰明的人，這個老頭從我臉上的表情，幾乎都看到了我心里所想，道：“其實你也別想太多，人人都以為你爺爺會教出一個妖孽的時候，偏偏你是個廢柴?？墒悄阌袥]有想過，當(dāng)人人都以為你是個廢柴的時候，你忽然就變成了一個妖孽，這個過程才是真的大吃一驚？”
“不瞞您說，我之前也曾這么想過。但是現(xiàn)在這情況，我對此生無望。您還是多給我講講，你們師兄弟三人的事兒？”我對他道。
他點了點頭道：“這個村落是神的遺民，當(dāng)然我這么說，你可以不理解，正如你想的一樣，這個部落里的人，當(dāng)時當(dāng)初鬼道的后裔。而我們的師傅，則是鬼道的傳人，負(fù)責(zé)守衛(wèi)一個秘密，一個驚天的秘密?！?/p>
“這個秘密到底是什么，我們也不知道。現(xiàn)在外面的人，已經(jīng)只知道張道陵，無人知土伯。誰人知道，所謂的龍虎正一張?zhí)鞄煟皇钱?dāng)年給土伯牽牛的一個小童？如果按照外面的一些武俠演義小說來說，就是張道陵創(chuàng)立了所謂的五斗米道之后，欺師滅祖，搞的原來的鬼道都銷聲匿跡，其實不然。鬼道的強盛，外人無法理解，起碼當(dāng)年很強盛。張道陵最開始叫五斗鬼道，其實也是自認(rèn)鬼道分支的意思。只是后來土伯不讓他這么做而已，當(dāng)年強盛的巴蜀鬼道之后銷聲匿跡的主要原因是，包括眾神之神的土伯在內(nèi)的大批人，離奇的消失了。而剩下的人，則來到了這里定居，并且因為土伯的失蹤，大多數(shù)的典籍已經(jīng)消失殆盡，這個傳承，已經(jīng)算是沒落了下來。”
“當(dāng)年戰(zhàn)亂，我們?nèi)齻€是被師傅給帶了回來，后來更是出現(xiàn)了倭寇侵華的事兒，師傅就讓我鎮(zhèn)守在這里，你爺爺和宋老鬼，則出山。有時候我覺得，鬼道，頗有亂世必出鬼谷子的意思，而他們的出山，就是為了引亡靈入陰?！?/p>
“巴蜀之地，下面有一個驚天的秘密，這里被稱作豐都。外面說，不管是哪里的亡靈，死后都要來這里報到，并不是無中生有。后來這里甚至被風(fēng)傳為閻羅殿，這事兒，肯定不會有?！?/p>
“所以你爺爺跟宋老鬼出山，師傅的本意并不是讓他們與誰對抗的意思，只是為了超度亡魂的意思。但是他們也是人，是炎黃子孫，后來甚至參與到了斗爭之中，這也在情理之中。”
“再后來，師傅坐化，你爺爺跟宋老鬼回來過，去了一次師傅當(dāng)時不讓去的地方，之后他們兩個到底是在那里看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誰都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在去那個地方之前，你爺爺跟宋老鬼，還是親密的師兄弟，出來之后就分道揚鑣，之后宋老鬼有了宋齋，而你爺爺則開始了他長達幾十年的謀劃?！崩项^說道。
“什么地方？！”我問道。
“是土伯他們消失的地方?！崩项^道。
“那地兒在哪里？”
我的好奇心被徹底的勾了出來。
如果說現(xiàn)在被視為道教祖庭的龍虎正一，在最開始就自認(rèn)為是鬼道的分支的話，那巴蜀鬼道，不就是萬道之源？
那么多“神”消失的地方，怎么能不讓人好奇？
“我不會告訴你的，除非真的像你爺爺所說，等你哪天讓我們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時候?！?/p>
老頭看著我道。
我頓時吃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到最后，憋了半天，我問他道：“那你告訴我，你今天叫我來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來告訴你，你接下來要去哪里。并且，宋老鬼已經(jīng)有了宋齋，算是自立門戶。而我，則是一個早就應(yīng)該死掉的人，可是鬼道，不能沒有傳人?！?/p>
他看著我，臉上依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
我似乎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馬上擺手道：“你開什么玩笑？！你自己都說了，我就是一個廢柴！”
“鬼道不看這個，這么多年了，你沒看到，外面的人，這些所謂的鬼道后裔，他們甚至自己都快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秘密，守護秘密，誰知道秘密是什么？我不讓他們接觸外面，也不告訴他們到底是秘密，一是想讓他們活的簡單點，游獵生存，就這么簡單，二是怕他們真的羨慕外面的生活兒?！?/p>
“所以我感覺很自私，他們在你看到他們的第一眼，把他們當(dāng)成了野人，這就是對他們最大的不公平，甚至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守衛(wèi)著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真的好么？”
老頭看著我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問道。
“我不敢賭，畢竟當(dāng)年土伯臨走前遺言，讓他們守衛(wèi)在這里，肯定有他的道理。雖然幾千年下來，他們除了在這里繁衍，沒經(jīng)歷什么?？墒俏覅s不敢真的讓他們走，萬一在未來的某一天，用的上他們了，怎么辦？我告訴你這些，其實還是給你加擔(dān)子，我希望你帶他們走出大山，并且讓這群善良的人生存下去，卻也希望你可以讓他們在需要的時候，召集他們?！彼馈?/p>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么是我？”我問道。
“因為你得到了她的認(rèn)可，她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p>
老頭看著伏在腳下的那個褶子臉道。
說完，他嘆口氣道：“后裔的人數(shù)，從最開始的極其龐大，到現(xiàn)在成了一個小村落，這也是我迫切的想要讓他們走出大山的原因。你是外面來的，近親聯(lián)姻下去會是什么情況，你明白么？”
他說的話，讓我不知道怎么還口。
近親結(jié)婚的后果，我明白，這也是我一直對林甲第呆萌很不滿的原因。
雖然我跟林小妖已經(jīng)算是出了五伏之外，但是我倆都姓林啊！
“為什么是我，我想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為什么宋齋主人的后人不行？偏偏是我？您是大師兄，他們兩個應(yīng)該不偏不倚才對。”我問道。
“兩點，第一是我看到你爺爺沒有把你培養(yǎng)成妖孽，說明他沒有私欲。第二，我給過他機會，他跟你一樣，來過這里，可是他看到石女的第一反應(yīng)，是殺了她，而你則救了她。雖然你不確定，救她是否會對你自己不利，你還是那么做了。”
“人老了，師傅教的很多東西我都忘記了，可是一句話，我記得清楚，”
“善，乃為人之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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