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風巔。
巍峨的山崖險峻陡立,天邊不散的云霞縈繞在峭壁旁不斷變換著姿態(tài),蒼翠挺拔的菩提神樹悠悠地散發(fā)著神光。
樹下一老一少正圍著一個閃著金光的棋盤對弈。
汝鈞按下一枚棋子,心情頗有些低沉:
“合虛神君,您以前和我父君是故交,與他相比,我是否很無用?”
仙風道骨的合虛神君,看著面前已頗具威儀的小天君,一臉笑意地捋了捋胡子:
“天君為何如此說來?。俊?/p>
汝鈞微微嘆了一口氣,“當年父君為保四海八荒,征戰(zhàn)沙場,最后為鎮(zhèn)壓朱厭亂軍不惜身歸混沌。而我明知道仙師野心勃勃,甚至還私藏了朱厭,但卻因為靈力低微,無法阻止對抗不說,連姐姐也被迫和我分離,為我潛伏在仙師府那等兇險之地?!?/p>
說到這里,汝鈞又看向一旁的菩提神樹,父君有遺言留了一件法寶在內,有朝一日可以召出百萬天兵:
“父君的法寶不愿承認我,是不是因為,我讓他失望了?”
合虛神君聞言,拍了拍袖子站起身來,“世間萬物皆有緣法,緣聚之時,因果自現(xiàn)。此時正適合我們去凡間游歷一番啊!”
汝鈞雖然不懂,卻也跟上了合虛神君的腳步一起往凡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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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值雨君布雨,凡間下起了飄風驟雨,林間的泥土都被浸透濺起了層層的泥水。
空明卻一無所覺地癱坐在林間的一棵樹下,任由雨水混著泥水把他一身的白色仙袍給弄得泥濘不堪。
他一直為自己身為仙師府的首席大弟子而驕傲,處處把降服作惡的地仙作為己任。
可是他在今天卻忽然發(fā)現(xiàn),之前師父屢次安排他送去萬花谷的符印,根本不是什么馭靈師印鑒,而是一種可以讓人全身冷凍而死的慢性毒藥!他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馭靈師在他面前毒發(fā)身死!
甚至還有好多地仙并不是因為犯禁才被抓,這都是因為師父為滿足順德仙姬的私欲而下的令。
而他呢,即便不知因由,卻也在這么多的事情里都擔任了直接的劊子手。這完全和他一直以來的信念相悖逆!
他現(xiàn)在感到既頹廢又自我唾棄,甚至對以后應該走的路都感到了迷茫。
這時,空明頭頂?shù)挠旰鋈煌A讼聛?,他抬頭一看,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一個老伯和一個少年,在他頭頂遮雨的傘正是那位少年幫忙撐的。
空明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心再做什么多余的交談,死氣沉沉地說道:“罪孽之身,已是無用,只求速死,閣下不必費心?!?/p>
汝鈞聞言一愣,又繼續(xù)悲憫地勸道:“螻蟻雖微,變?yōu)橄s而飲露于秋風;腐草無光,化為螢而耀采于夏月。萬千眾生,不會有無用之物。若當真身懷罪孽,能彌補一二,難道不會心安一些嗎?”
看著空明似有所動的神色,汝鈞接著說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這也是姐姐教我的道理。先生何必一時執(zhí)迷呢?”
空明抬頭看著面前的少年,怔怔地重復了一下這句話。能說出這番話,這少年的姐姐定然是個灑脫通透又自信非凡的人啊!
見狀,汝鈞和合虛神君對視了一眼,施法將傘置于空中,止住了這場大雨。
合虛神君知道眼前就是一顆將來可以起到絕妙作用的種子,手掌一翻,幻化出一株小小的金蓮送入空明的手中。
空明驚奇地看著雨消云散,又托起掌中的小金蓮,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
“閣下定非凡人,敢問是?”
合虛神君笑瞇瞇的摸了一下胡子,“要想贖罪,路阻且長,但若耐心以待,定能尋得機緣,你可甘愿?”
空明此時覺得終于有了一條明路,自然是堅定不移的:“在下九死不悔!”
合虛神君點點頭,揮手帶著汝鈞慢慢消失在原地,“如此,這株金蓮會帶你找到達成你心愿的機緣之人?!?/p>
空明看著面前消失的兩人,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金蓮。
在這之前,他要先回仙師府一趟,雖然他已經(jīng)注定要背離仙師府了,但還是想要和師父問個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