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

　　言太后起身走了幾步，她的裙擺拖地，長長地拂起那些碎掉的紅琉璃。

　　于是，金色的鳳凰上也站了陳舊的血珠。

　　想要打開當(dāng)年塵封的舊事，確實是需要莫大的勇氣。

　　言太后看著初露帝王鋒芒的戰(zhàn)豆豆，就難免幻想，如果戰(zhàn)豆豆當(dāng)真在葉尋的教導(dǎo)下長大，說不定，他們北齊泱泱大國，也不會落得被南慶壓得抬不起頭的境遇。

　　事已至此，即便再不想讓戰(zhàn)豆豆知道她這個母親曾做過什么事，言太后也只能開口。

　　“葉尋自然要回來復(fù)仇?！?/p>

　　言太后手顫巍巍地握緊了戰(zhàn)豆豆的肩膀：“因為，北齊舍棄了她?！?/p>

　　“她和葉輕眉都來自神廟，一身稀奇古怪的本事，滿腦袋都是治國良策。葉輕眉可以輕易做出世所罕見的奇珍異寶，用她層出不斷的經(jīng)營手段，成為天下首富。

　　葉尋呢，能種出產(chǎn)量極高的糧食，解決饑荒。還能默出古籍書冊，大公無私地分享給所有讀書人。讓咱們北齊的文壇，百花齊放?！?/p>

　　言太后說著，苦澀地笑了笑：

　　“但這樣的人，是活不長的。所以，她們兩個，都死了?！?/p>

　　戰(zhàn)豆豆也是做了多年皇帝的人，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葉尋和葉輕眉木秀于林，便有無數(shù)被動了利益的人，群起而攻之。

　　如果當(dāng)時的掌權(quán)者愿意一力相護(hù)，或許能留得生路?？扇羰?，連上頭那位掌權(quán)者都忌憚她們，那當(dāng)真是一條活路都沒有了。

　　剩下的，不用言太后明說，戰(zhàn)豆豆也能猜到一些——

　　她這母后和葉尋是出了名的關(guān)系好，葉尋的舊物，都存在母后的宮中。

　　若葉尋遇難，定與幕后逃不開干系。

　　“葉尋本身也是個女子，又是朕的帝師?！?/p>

　　戰(zhàn)豆豆惋惜道：“如此奇才，母后為何也要——”

　　言太后目光閃躲，“她想找個時機(jī)，將你女子的身份公之于眾，而我卻不想冒這個險。女扮男裝，謀奪帝位，這根本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無論如何，都會被口誅筆伐，在史冊上留下難以洗脫的污名。

　　就像是如今，我們遭遇的一樣?！?/p>

　　戰(zhàn)豆豆靜靜地看著言太后，這幾日，言太后實在蒼老了不少，鬢邊的白發(fā)連成了一片。

　　這樣的頹敗，讓她無法再質(zhì)問些什么。

　　可她一直掩藏身份，活得也確實很辛苦。明明是帝王，卻活得躲躲藏藏，小心翼翼。

　　從她知事起，性別這把殺人刀，就懸在了她的頭上。

　　戰(zhàn)豆豆思量著：“眼下，也只能去求助于女學(xué)中的大儒和學(xué)生。她們在民間有些勢力和聲名，在世家女子中亦有擁躉。若是她們肯下場，還會有一線生機(jī)?！?/p>

　　言太后卻依舊有顧忌：“可此前，她們曾多次上奏，想要開女子入朝為官的先河，我們都置之不理，多有冷落。近幾年，甚至還有意打壓女學(xué)地位……

　　只怕，她們也不好說服?！?/p>

　　戰(zhàn)豆豆是當(dāng)真頭疼了，她之前也曾想扶持女學(xué)，可母后并不同意。

　　那時她想不明白，如今才懂了一些。

　　恐怕母后是草木皆兵，因著她女扮男裝的事情心有余悸，對任何女學(xué)和女官之事，都避之唯恐不及。

　　“那也只能，用她們最想要的，和她們?nèi)フ勁辛?。?/p>

········?···············?······

桃桃菌感謝【于喆鐺】點亮的一月會員，專屬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