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tài)嚴重,戰(zhàn)豆豆不得不趁夜處置。
“等等!”
言太后突然出聲,心慌意亂地拉扯著戰(zhàn)豆豆的龍袍:
“如果,如果她當真化作厲鬼來索命,你要記住,你要記得……你要喚她老師,情真意切地喚她老師!
你小時候還不會說話,是她抱著你一直教一直教,你第一句話,說的就是老師!你們本該,本該是親密無間的師生!”
那時的記憶太久遠,戰(zhàn)豆豆明明沒有任何印象,但聽著這話,好像當真看到一個女子抱著年幼的女娃娃,一句又一句地重復著老師兩個字。
在她還沒能開口喚女子老師之前,那女子已經喚了她一遍又一遍。
戰(zhàn)豆豆按下言太后的手:
“母后,我不懂,這么多年的風雨困難,我們都一起走過來了。你從來沒有這樣頹廢,竟連一點斗志都沒有,好像從一開始就覺得我們必死無疑了?!?/p>
言太后踉蹌站穩(wěn):“我所有的手段,都是她教的。”
“我原也只是個世家培養(yǎng),注定要入宮的女子,懂些插花女紅,弄香作畫,了不起,還有點不入流的宮斗手段。可這些,用在堂皇朝政上,是根本就不對路的。
所以,我會的,只是跟著葉尋走,受著她的蔭蔽,才坐穩(wěn)這太后之位。”
“如今,她親自來報復我,你要我如何興得起信心?”
***
原本民間一邊倒的言論趨勢,漸漸平息了一些。
女學為首的才女組織,在京中本就有不小的名聲,有她們出席各大場合講學游說,有相當一部分人對女子為帝的苛責,竟少了許多。
戰(zhàn)豆豆嘗到甜頭,提出由私庫出錢,請女學大家去全國各地開講壇游學之事。
但女學如今的山長辛三娘卻言辭拒絕了:
“陛下,我等愿意為您驅策,在京中消除議論雜音,并不是為了什么大齊皇帝。我等只是不想看到任何一個女子做事時,受到性別的歧視。
而您,也并不是我等認可的明君?!?/p>
戰(zhàn)豆豆礙于如今還要依靠女學勢力,并沒有露出怒容,反倒一副禮賢下士的姿態(tài):
“此話何意?難道辛山長,已經有了合適的帝王人選?”
辛三娘起身跪在當場,神態(tài)卻不卑不亢:
“或許一開始,我等有機會成為您的擁躉,畢竟有什么比扶持一個女帝,更能提高我們女子地位?但,您卻并不是這么想的。
我們不能容忍的是,我們一直為之努力奔波,為之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的平等自由。您同為女子,又有這樣的能力,您明明可以輕而易舉拉扯我們一把……可您卻一直避嫌,對我們女子的遭遇不僅不幫助,甚至視若罔聞,與那些男子一般,出手打壓。
如今女學的規(guī)模,可還能與創(chuàng)始人葉尋在時相較一二?”
戰(zhàn)豆豆再次聽到葉尋的名字,竟也有些悵惘。
“您若是想坐穩(wěn)皇位,徹底消除議論之聲。還是要看您自己的功績和能力,恕我等勢弱,無能為力?!?/p>
辛三娘俯身叩頭,卻沒等戰(zhàn)豆豆再說話,轉身離開了御書房。
她身量單薄,脊背挺直。
從這背影上,戰(zhàn)豆豆可以看到許許多多,千千萬萬的女學學生。
如果從一開始,這些女學學生就站在她這邊;如果一早,這些學生,已經入朝為官,稱王拜相……
或許,她這個女帝當真不會孤立無援。
如今,連師姑海棠朵朵,和叔父苦荷,都不知所蹤了。
她小小年紀,竟還成了個孤家寡人。
***
大雪封山,四處白茫茫一片。
四顧劍的驚呼和怒斥差點震塌一片雪山:
“綠茶精,你說!是不是你冒名頂替,用我的名號,在南慶京都為所欲為,做什么狗屁倒灶的采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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