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正好我也沒用午膳,不妨大家一起坐下來吃?
如果視線能殺人,袁慎已經(jīng)死了千萬次。凌不疑反客為主,替程詠張羅起在場唯一的客人,拿起一盤表面斑駁的球狀肉塊倒進銅鍋。
凌不疑沒想到善見公子竟然是個老饕,整個都城的美食還不夠你探索。
都跑到女娘家里蹭吃蹭喝,還故意制造緋聞,都說袁狐貍無利不起早,上次他與姝姝辯經(jīng)不會打的就是捆綁炒作的目的吧?
先是白鹿山才學傳承的美談,再借由旁人之口表露出對程詠的欣賞。流言被是假的,說的得多了總有人會當真沒就算程詠沒當真,程家人在為其擇婿時肯定也會考慮進去。
雖然不想承認,但最絕大多數(shù)喜歡平穩(wěn)安靜生活的人家來說,袁慎可比在外殺敵過一天算一天的凌不疑看起來要可靠一丟丟。
他撈出煮得發(fā)白的溝壑里掛滿了紅油的肉球放進袁慎的碗里。
凌不疑善見公子請試試這別有風味的豆腐。
袁慎好,多謝凌將軍。
袁慎連連道謝,凌不疑的神色在茫茫白霧里看不太清。既然他愿意給他布菜,那是否意味著凌將軍并未把流言當真?
他用筷子夾起一塊“豆腐”顫顫巍巍的送入口中,肉質細膩,鮮嫩可口,香油浸泡過的溝壑“豆腐”顯得更加晶瑩飽滿。
“豆腐”在紅湯里翻滾煮沸已吸取辣之精,麻之萃,入口比尋常豆腐更松軟!妙哉妙哉!
袁慎只是不知這個豆腐是由什么制成的?
凌不疑看他越發(fā)不順眼,袁慎的嘴巴沾了點紅油,眼睛黝黑明亮亮開起來頗為稚氣,臉頰被火鍋的熱氣熏出了兩朵紅霞,汗光珠點點,發(fā)亂綠松松,好一副狐貍精的模樣!
程詠愧疚極了,世家公子怎能食用豬腦這般穢物,現(xiàn)在不知道還好,等會知道他吃了這玩意該不會要嚇出毛病來。
程詠(姝姝)善見兄,很抱歉我……
她抬起腳,用力一踩。
凌不疑翹起的唇角瞬間倒扣成了一個八。
嘶——姝姝阿姊居然,居然為這家伙出頭!不就是吃個豬腦么,他吃得,袁善見就吃不得么?!
好啊,好啊,袁狐貍的計謀到底成功離間他們了!
凌不疑心中憤憤,故意拿起程詠的茶杯喝了一口,對面坐著的袁慎正吃得不亦樂乎。
喜歡吃是吧,多吃點?!抖Y記》記載:“食豚去腦,孫真人食忌云:豬腦損男子陽道,臨房不能行事,酒后尤不可食?!贝銦o用,姝姝阿姊定然對你也不會有什么興趣了。
小小一碗腦花被袁慎很快就吃完了,他拿起帕子擦掉嘴上的污漬,用清茶漱了漱口,意猶未盡的說道。
袁慎方才雅懷兄你想說什么?
程詠(姝姝)善見兄我想向你道歉,這物不是什么豆腐而是豚的上髓……
袁慎上髓?這哪里?
凌不疑豬腦。
袁慎嘔——
程詠(姝姝)善見兄?!
程詠(姝姝)來人??!快叫大夫過來!
一陣雞飛狗跳,青竹捧著探痰盂站在榻前,袁慎半躺在榻上,一手抓著銅盆,一手抓著程詠的袖子,整個臉都快埋進痰盂去了。
程詠(姝姝)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原本那物是專門留給我吃的,不疑對你崇拜如滔滔江水,一時興奮失態(tài)故而把原本給我的豬腦給……
袁慎嘔——
袁慎莫要再提那兩個字!
程詠(姝姝)不提不提,吃些香櫞蜜水潤潤口。
程詠把杯子遞到袁慎嘴邊,小聲的哄著他。這件禍事的凌不疑在晉昌郡主府闖下的,她身為主人自然要擔責。
袁慎就著程詠的手像小鹿似的小口小口的飲了蜜水,抬起眉,狹長凌厲的眼睛泛著淚,秋水剪瞳,頗為可憐。
袁慎今日的事不怪你,你也是無辜。
一切都要怪那凌不疑。
一個大男人心里竟然容不下女娘和旁人的正常交往,因為一些小小的流言就做出對客人做出無禮之事,雅懷兄這般雅量的君子人物怎么就和心眼比針尖還小那莽夫好上了?該不會被他用甜言蜜語哄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