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林,有淡淡的薄霧尚未散去,晨霧中偶爾傳來幾聲遠處人家的雞鳴犬吠。
祝英臺一大早見大叔在做什么奇怪的事,她好奇地問,“大叔,你把好好的漁網剪開干嘛?”
“這叫網開一面!”大叔哈哈大笑道,“對魚網開一面!河里魚雖多,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倒不如網開一面!”
祝英臺覺得這個大叔挺有趣的,當即豎起大拇指,“英臺佩服!”
“馬大爺,你抓這么多魚來干嘛!你又吃不掉這么多!”大叔羞惱道。
“我樂意?!?/p>
馬文才褪去鞋襪,挽起衣袖,正在河中叉魚。兩人不停的拌嘴,他和這個大叔就是互看不順眼。星若眉眼含笑,將他叉子上的魚悉數(shù)裝進了簍子里?!翱峙麓笫褰袢帐遣挥貌遏~了,有文才兄的這些魚足矣?!?/p>
星若做了全魚宴,馬文才樂此不疲地在一旁打下手。飯后,兩人一起把多出來的一些魚分給了鄰邊的幾個漁民。他們熱情淳樸,回贈了田里種的瓜果。
祝英臺見他們回來,便提議去尋陶先生。一旁的大叔故作憂傷地長嘆一聲,“五柳先生,他死了!”
三人面面相覷,大叔見他們不信。
次日,他領著三人到五柳先生的墓碑前祭拜。
祝英臺恭敬地拜了三拜,“沒想到,一代明士竟成黃土!”
大叔安慰道,“人死萬事休,再念也沒什么感覺了?!?/p>
祝英臺道,“一個人能讓人一輩子記在心上,也算難得。”
大叔,“那這個讓你能一輩子記住的人,你找到了嗎?” 她靦腆一笑,此次,祝英臺得了大叔的開解,她想明白了,‘如影相隨,躲不了就面對’。
星若將手里的菊花放在墓碑前,馬文才在墓地灑了杯清酒,二人對著碑文深深地鞠了一躬。此時,她察覺到墳頭的土與邊上的不同,是新翻上去的,泥土中還帶著嫩草。
——墳是新墳,石碑也是剛打磨不久的。
她對大叔的身份早有懷疑;其一,普通農戶忙于生計,種些瓜果蔬菜才是,是絕對無心打理一院字的花草。相反,這里清幽雅致,宛如世外桃源。其二,他雖衣衫簡樸,但言談不俗,舉止間透露著出墨客的瀟灑,他提及士族竟全然未有一絲尊敬之意。
以上兩點,可以歸為隱居山林的山野隱士。而他這反常的行為,讓她心中更篤定了,大叔就是他們要找的五柳先生陶淵明。
陶先生情依山水,據(jù)說他性情古怪,幾大書院都沒能請動他。這次為了騙他們離開,連自己的墓都做好了。星若來到他身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先生乃奇人也,讓小生大開眼界!不僅給自己造了新墳,還立了塊碑?!彼尞惖乜聪蛩?,“小兄弟為何這么說?”
見大叔還要打啞謎,她眼眸清澈,一五一十地與他說出之前的猜測。她感慨道,“我們受山長所托,誠心邀請先生來尼山書院,先生這樣不是讓學生為難?”
“老頭子我散漫慣了,不想上尼山書院。”他冷哼道,“如果書院都是馬大爺這樣的學生,不去也罷?!?/p>
他瞧不上官宦子弟的做派,心里早就對馬文才分了類,自然瞧他做什么都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