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室里,蔣思佳正往抽屜里塞護手霜。
梔子花香從鋁管里滲出,混著顧魏白大褂上的龍膽紫藥水味,在晨光里織成細密的網(wǎng)。
林之校蔣醫(yī)生!顧醫(yī)生!
林之校的帆布鞋踩碎一室寂靜。
蔣思佳從病歷本后抬頭,看見那個扎馬尾的姑娘攥著手機沖進來,指尖還沾著琴房松香的暖黃。
顧魏的鋼筆尖在處方箋上洇開墨點:
顧魏說過多少次,醫(yī)院不能——
林之校我進交響樂團了!
林之校突然抓住他的手搖晃,腕間紅繩蹭過袖扣。
林之校嚴醫(yī)生說你們倆今天沒排手術(shù)!
蔣思佳看著顧魏的喉結(jié)滾動兩下,他左手還握著鋼筆,右手僵在半空,像被施了定身咒的石膏像。
那只手今早替她擰開保溫杯,此刻卻被別人的體溫染成淡粉色。
蔣思佳恭喜
顧魏恭喜
顧魏抽回手的動作太急,鋼筆滾落在地。
蔣思佳彎腰去撿,瞥見他耳尖泛起的薄紅——昨夜他替她改論文時,也是這樣從耳根紅到脖頸。
蔣思佳將消毒濕巾遞給她:
林之校抱歉抱歉,忘了你有潔癖了,顧醫(yī)生
她撕開包裝的脆響刺得蔣思佳太陽穴發(fā)脹。
林之校你這也只有蔣醫(yī)生受得了,將來談戀愛可怎么辦呀?總不能讓女朋友天天消毒?
值班室的掛鐘突然發(fā)出整點報時,蔣思佳數(shù)著第九聲鐘響時,顧魏的睫毛顫了顫看向蔣思佳:
顧魏或許…她不會介意
這句話輕得像飄進窗欞的柳絮,卻讓蔣思佳手里的護手霜管身凹進月牙痕。
上周暴雨夜,顧魏把傘傾向她這邊說
顧魏你好像一點也不介意消毒水味
蔣思佳從小聞習(xí)慣了
水珠順著他的白大褂滾進她掌心。她不習(xí)慣,盡管從小就聞但他還是受不了,她只是不介意他身上的味道。
“蔣醫(yī)生?”
護士的呼喚驚醒了她,起身時梔子香從白大褂口袋飄散,她看見顧魏突然偏頭打了個噴嚏。
這個對花香過敏的人,上周值班卻悄悄在她抽屜里放了整盒護手霜。
走廊盡頭的自動門開了又合,蔣思佳抱著病歷本站在玻璃幕墻后。
林之校手舞足蹈說著什么,顧魏的側(cè)臉浸在晨光里,嘴角揚起她從未見過的弧度。
直到暮色染紅護士站的吊燈,蔣思佳才在更衣室找到顧魏。
他抱著膝蓋坐在長椅上,袖口沾著幾點碘伏——那是今早替她處理擦傷時蹭上的。
蔣思佳過敏藥
她將白色藥片放進他掌心,指尖劃過他腕間微紅的抓痕。
顧魏忽然握住她手腕:
顧魏其實我…
值班鈴?fù)回m懫穑Y思佳轉(zhuǎn)身時感受到梔子香混著龍膽紫的氣息追上來,纏住她發(fā)燙的耳垂。
走廊那頭傳來林之校元氣十足的喊聲:
林之校蔣醫(yī)生!蔣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