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一身水天藍色的紗裙,雖依舊淡雅,卻不失靈動嬌俏。也難怪旭鳳會動心,前面還冠冕堂皇地說不想耽誤她,轉眼就如禽獸一般。
他想像上次一樣,為她拭去淚水,喚她“小傻瓜”,安慰她,讓她放心,只要有他在,沒有人能把她怎么樣。
可實際上,他連現(xiàn)身都不敢,只默默看著她。
時至今日,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她的依賴,已深入骨髓。沒有她的璇璣宮,就像是一所冷宮,他是冷宮里的囚徒。無人與他立黃昏,無人問他粥可溫。
而璇璣宮只要有她在,就有了家的溫暖。他隨時回家,都有人等候,有熱茶奉上,有耳朵聆聽他的心思,憂他所憂,急他所急。
他后悔了,當初他就不應該大婚。若他沒有大婚,長幼有序,旭鳳的婚事只能往后押。雖說事已至此,父帝已正式下旨賜婚,可難道要他眼睜睜看著,旭鳳和她順利成婚?
今日若是他晚到一步,恐怕旭鳳就已經(jīng)得手。他連想都不敢往下想。哼!留梓池、鳳凰樹……遲早一日,他要將這些全都毀了。
當初他看到錦覓的夢境,夢里錦覓和旭鳳雙雙背叛他,他羞憤難耐,恨不得自毀元神??商热羰青椔?,他一定會殺了旭鳳。
他暗暗攥緊拳頭,如今,他不能一錯再錯,他絕不能讓旭鳳順利大婚。他告訴自己,他只是不忍她被旭鳳禍害而已,他對她并無他想。他也絕不可能會對她動心。
或許是人魚淚珠的感應,鄺露覺察到附近有人,拭干眼淚,警覺地問,“是誰?”
潤玉只好現(xiàn)身出來。
鄺露見是他,有些吃驚,瞬間恢復冷靜,不失禮數(shù)地行禮道謝,“今日多謝夜神殿下!”
潤玉倍感失落,略微上前,“無妨!何不直接喚我殿下?”
鄺露后退兩步,“我已不在璇璣宮當值,自然該尊稱夜神?!?/p>
“鄺露,難道你我已生疏至此嗎?”他心有不甘,他們終究有那么多年的情分在,她一離開便都棄了嗎?還在原地的,難道只有他一人?
他忍不住再上前兩步,手也不自覺伸了出來,她卻又后退兩步。
“夜神殿下,請自重!您已成婚,鄺露亦有婚約在身,瓜田李下,自當保持距離?!?/p>
潤玉尷尬地收回手,背到身后。心想,難道她將我也視為旭鳳之徒?可她說得沒錯,他確實已有妻室,如此行徑,不也是在糾纏她么?
今日是太巳仙人解圍,莫非是她不相信他真能保護她?否則她何必召喚太巳呢?
“鄺露,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嫁給旭鳳?!彼虢o她一顆定心丸。
鄺露苦澀一笑,天帝之命不可違。爹爹早就向陛下陳情,請求陛下收回賜婚旨意,然而爹爹卻什么都沒對她說,結論如何,她已心知肚明。
二殿下自幼就有天帝和天后的寵愛,生來便是嫡子,他已經(jīng)擁有許多,卻仍然肆意妄為。他蓄意破壞殿下守了幾千年的婚約,糾纏殿下心心念念愛慕的妻子。
如今連她都不放過。她本可以瀟灑度日,就算不能和殿下在一起,遠遠看著也是好的。全被他毀掉了。
“你不相信我?”向來舉重若輕、波瀾不驚的潤玉有些急了,忍不住說了出來,“我不會再等到父帝壽宴,在旭鳳大婚之日便發(fā)動政變?!?/p>
鄺露大驚,如此會影響他整個籌劃,是否值得?若功虧一簣,該如何是好?
“這場天地間的豪賭,唯有孤注一擲!”潤玉不能再等下去,只有將權力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他才能捍衛(wèi)想捍衛(wèi)的一切。
他的眼神堅定、決絕,鄺露明白,他已下定決心,如今只有放手一搏,相信爹爹也會支持她。“太巳府上下必當全力效忠夜神殿下?!?/p>
“你好好保重,我先回去了!”說罷他沒有停留,化流光飛走。
潤玉回到冷冰冰的璇璣宮,錦覓還沒有回來。其實在他心里,錦覓真的可以不愛他。他不會強迫她做任何事,甚至他們可以一直這么有名無實下去。他想要的,只是家人一般的相守陪伴罷了!雖然這一點,她也沒做到,不過他想,她在外面玩夠了,總會回來的。
他給她寄去一封家書,信中說明旭鳳大婚的日子,請她回來觀禮。
果然錦覓一接到旭鳳大婚的消息,再又坐不住,當夜就急匆匆趕了回來。不過她沒有先回璇璣宮,而是潛入棲梧宮,與旭鳳相會。然而只喝一盞茶的工夫,她就離開了。
潤玉雖不知他們密談了什么,但對于他們相會,甚至時間、地點,都了如指掌。他沒想到,錦覓身懷隕丹,居然還對旭鳳念念不忘。好在一切快結束了,要么得到一切,要么失去一切,而他不會讓自己輸。
此后潤玉更忙了,一刻也不得空閑。錦覓則安安分分在璇璣宮,偶爾去姻緣府串門。
旭鳳大婚前夜,潤玉召彥佑前來,如果彥佑愿追隨他,當然更好。但是,彥佑并不贊同他。道不同,不相為謀,他不勉強任何人。
一切按計劃進行,意外的是,旭鳳大婚當日,錦覓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