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真源低頭去看宋雅。正對上她難看蒼白的臉色，還有眼中一剎那閃過的怔愣。

宋雅也沒想到，面前的人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接住她，她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張真源就算不扭斷她的脖子，也會用力掐死她。

畢竟這個時候，她稍有動作都可能讓他今天葬身在這里！

只是不管是張真源，亦或是宋雅，這樣的怔愣都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瞬間。

張真源幾乎在接住宋雅的下一秒就露出了嫌棄的表情，眼神發(fā)狠地瞪著她。

“雅兒，你想進江里喂魚嗎？”

宋雅捂緊了嘴巴，使勁兒搖頭。

他從齒縫間逼出的每一個字都似夾雜著冰冷的霜雪，讓宋雅絲毫都不懷疑下一瞬，他真的就跟這樣做，何況還有蔣如沫和娑羅這兩個前車之鑒……

她強忍著胃里翻騰不已的惡心感，勉強自己站好，半點不敢再刺激這個瘋子。

張真源瞇著眼打量著她，目光自宋雅臉上掃過，將她眼中毫無遮掩的恐懼和顫抖盡收眼底。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見他盯著宋雅看了又看，又扭頭看看馬嘉祺，眼中慢慢爬上了一抹意味深長。

半晌，他忽的咧嘴一笑，輕輕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

馬嘉祺臉色頓時微變。

張真源嘴角的笑容漸漸擴大，直到一雙眼睛都微瞇了起來，才看著宋雅，語氣篤定：“雅兒，你懷了我的孩子，對不對？”

此時此刻，他要是還看不出來宋雅的異樣那就太失敗了。

從她不喝酒開始，再到后來幾次三番在他身邊的時候都會惡心嘔吐，當時他還以為是宋雅對自己所做的事不能接受，現(xiàn)在看來，只不過是時機碰巧了而已。

還有剛才，遇到危險之后宋雅的手就沒有從自己身前離開過，始終有意無意地擋在自己腹部前方……

“你早就知道了，卻一直瞞著我，不跟我說？”張真源盯著她，眼中的光叫宋雅看不出來他究竟是幾個意思。

“我……”

她僵了僵，手微微一顫，不知道是該承認還是否認。

張真源唇角掛著一抹微笑，目光從她閃避的眼神落到她的腹部。

那里現(xiàn)在看起來還很平坦，絲毫看不出來里面竟然已經(jīng)有著一個生命……

他伸出手想要撫摸一下她的腹部，只是還沒碰到她的衣服，就被宋雅往后一閃躲開了。

他也不在意，轉頭看著馬嘉祺，眉頭輕輕一挑道：“我就說你剛才怎么跪的那么干脆，原來是怕我傷害到她的孩子……”

馬嘉祺的下跪固然讓他痛快，但是他可沒忘了馬嘉祺是怎樣的男人，今天如果在他手里的不是宋雅而是簡海溪，那或許馬嘉祺會跪的這么干脆，但是宋雅……還不夠那個程度。

但如果是為了宋雅再加上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一切就顯得順理成章了。

“她的孩子？”

馬嘉祺眼神一凜，冷聲開口：“張真源，那也是你的孩子！”

他這話算是承認了……

張真源聳了聳肩，聽到這個消息臉上也沒有什么太大的表情。

就好像這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甚至是別人的事情。

他這樣的人，自己活到這個年齡身上就已經(jīng)背了一身的孽債，從來沒想過為人父母。

馬嘉祺也不意外，他們早知道面前這個人骨子里是個什么樣的魔鬼，一個孩子當然不會喚醒他所謂的惻隱之心。

他擔心的，是張真源對這個小小的生命也沒有一絲在乎。

這也是為什么剛才他會攔住她。

當時丁程鑫并沒有過來，如果宋雅貿然提出這件事來和他做交換，他們誰都料不到會是什么結果，或許張真源會當場殺了她肚子里的胎兒也說不定……

但是這一刻，不一樣了。

先不說丁程鑫已經(jīng)拿住了他的命脈，再者，剛才張真源抬手觸摸宋雅腹部的動作他并沒有漏看。

不管是他覺得好奇也好，或者是怎么樣也好，至少在第一時間，他對這個小生命并不排斥。

他們也就有了談判的余地。

沉思了一瞬，馬嘉祺直視著張真源道：“現(xiàn)在你知道宋雅身上已經(jīng)不再是一條命了，放了她，以她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根本沒有辦法跟你走?！?/p>

張真源轉頭看向宋雅。

從剛才開始，她的臉色就一直是蒼白的，看著他的眼神也始終帶著驚懼。

“跟著你她的狀況只會越來越差，你應該不想自己帶走的棋子是一個拖累負擔吧。”

馬嘉祺這話說的委婉。

以宋雅對他的恐懼，今天若是真的跟他走了，恐怕不止孩子得不到好的照料，連大人也會出問題。

張真源看著宋雅一直沒說話，馬嘉祺接著道：“你自己也明白，宋雅只有留在湘城，她和孩子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顧?！?/p>

張真源微微一頓，眼中似乎閃過一抹訝異，看著宋雅問：“你會留下這個孩子？”

她那么恨他。

連留在他身邊都是被逼無奈。

宋雅咬咬唇，仰頭對上他的視線，眼中有些復雜。

第一個問出這個問題的人，其實是她自己。

從得知自己懷孕之后，直到張真源，源問出這個問題的前一秒，她心里始終都在搖擺不定。

如果這個孩子真的能夠換回丁修錦，她想她不會猶豫。

但是此刻……

她目光閃了閃，看著面前的人，眸光平靜無波：“張真源，我恨你，但是……我也愛過你?！?/p>

張真源微愣。

這個字，他只在自己曾經(jīng)還是蘇日安的時候聽宋雅對他說過。

自從他變成張真源，宋雅再看向他的眼中永遠只有恨意和恐懼。

宋雅認真地看著他，一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腹部，搖了搖頭：“他是我們的孩子，我不會傷害自己的骨肉。”

張真源沒說話，眼神盯著她打量了好一會兒，仿佛在衡量她這話中的真假。

過了會兒，他終于點點頭，松口道：“我可以留下你，但這個孩子……”

宋雅心跳猛增，定定地看著張真源。

他伸手指指她的肚子，唇角勾著一抹邪笑：“等他出生，我要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