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送員除夕當天,陸瑤和馬嘉祺去醫(yī)院接陸母回家。路上接到一通專送電話,回去之后看到一個巨大的箱子杵在門口,專送員笑臉相迎,問:“哪位是陸瑤,陸小姐?”
陸瑤面露疑惑,將簽收單接過來,看到寄送名單上一個簡潔明了的“宋”字,便心領(lǐng)神會,沖馬嘉祺示意一個眼神。
之后迎著那個巨大的包裹進門,拆開了才知道是一架嬰兒床。
南瓜馬車的夢幻造型,和普通的嬰兒床大有不同,陸瑤隨手上網(wǎng)查了一下,不由得被這價格驚得啞然。
Cinderella牌的馬車型嬰兒床,造價著實不菲。
驚訝之余,更多的也有擔憂,宋苒最近向他們頻頻示好,多少讓人有些不安。
馬嘉祺馬嘉祺卻顯得要平靜許多,“禮尚往來,找個時機還回去就行?!?/p>
馬嘉祺他順帶拎了買好的菜進廚房,不由得轉(zhuǎn)頭又評價,“很適合咱們小溪?!?/p>
陸瑤陸瑤聽他的話又去打量,對比之下的確讓人心動,她搖搖頭抿唇笑著,轉(zhuǎn)頭問沙發(fā)上正和哥哥打鬧的安溪,“小溪,喜不喜歡?”
之后進廚房頂替了馬嘉祺,讓他去把床換了,自己則張羅著勉強做了一頓還算豐盛的年夜飯。
一家人簡簡單單吃著,這場景與往年頗有不同。
穿著新衣裳的兩個小家伙嬉嬉鬧鬧,陸母坐在輪椅上一邊吃飯一邊看著,突然就抹起了眼淚。
這是陸父不在身邊的第一個新年,今早陸瑤開車送母親去墓園看了他,老人家坐在那里手扶著墓碑,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之后一整天,陸母的精神狀態(tài)都不算好,雖然勉強笑著,也跟陸瑤聊天說話,但聲音總是空空蕩蕩的,像是沒有靈魂。
馬嘉祺也沉默,他本來話就不多,又顧及到陸母對自己母親的怨念,就更不好再說其他。
所以雖然是除夕夜的團圓飯,家里也裝扮的熱鬧溫馨,飯桌上卻只有陸瑤一個人在聒噪,配合著兩個孩子的咿咿呀呀,企圖緩和氣氛。
效果明顯不算太好。
回應(yīng)她的除了兩個孩子,好像也只有馬嘉祺“叮咚叮咚”響了一下午的手機了。
男人劃開屏幕,眉頭緊擰著將信息從上到下看完了,最后索性關(guān)了機。
陸瑤睜著眼睛看他,不用想,也知道在這一天會頻繁給他發(fā)消息的人是誰。
陸瑤“要不你去看看吧,畢竟是過年?!背酝炅孙垼R嘉祺在廚房里收拾,陸瑤端了一杯溫水走進去,凝眸看著他寬厚的背影。
“嘩啦啦”的水流聲中,男人洗碗的動作片刻不停歇。
陸瑤陸瑤見狀,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走到他身邊將抹布接過來,“我來吧。”
她聲音輕柔,指腹擦過他的手臂。
陸瑤男人手臂僵持,怔愣了片刻,仿佛在遲疑什么。陸瑤明白他的心思,低頭認真洗著碗,像是漫不經(jīng)心地在調(diào)侃,“你去吧,我相信我老公不會輕易被拐跑的?!?/p>
垂眸看下去,在馬嘉祺的視線中,恰能看到一縷綰在她耳后的碎發(fā)飄下來,遮擋了那半張白皙的側(cè)臉。
陸瑤他像是下意識的舉動,將那縷碎發(fā)又撩上去,聽她繼續(xù)說,“畢竟是你媽,你和她之間沒有本質(zhì)矛盾。我和這個婆婆雖然處不來,但也沒有權(quán)利剝奪你兒子的身份不是?”
陸瑤說完,她轉(zhuǎn)頭,朝門外的方向努努嘴,又沖男人眨巴一下眼睛,“等老太太睡了你就去,免得她老人家多想?!?/p>
待陸母進了房間,馬嘉祺下樓,驅(qū)車一路來到了南城的公寓。
開門進去,入目一片漆黑。
他打開客廳的燈,看到沙發(fā)上坐著的馬母,面色蠟黃,透著濃濃的病態(tài)。
面色雖然沉冷,心還是不自知地“咯噔”一下,他就站在客廳入口的位置,和沙發(fā)上滿目瘡痍的老人淺淺對視著。
馬母“我還以為你不來了?!瘪R母開口,嗓音沙啞得不像話,說罷自嘲地冷哼一聲,又將視線收回,平靜地盯著面前茶幾上早已涼透的水杯。
馬嘉祺馬嘉祺眼底震顫,努力維持著聲音的平和,“醫(yī)生說您身體還沒有恢復(fù),需要靜養(yǎng)?!?/p>
他并不算熱忱的關(guān)切換來馬母一聲輕蔑的冷笑。
客廳又靜又冷,在這本該團團圓圓、熱熱鬧鬧的節(jié)日里,偌大的空間像是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老人家坐在那里,沉重地嘆出一口氣。
馬母最后沒有多余的話,簡明扼要地道清楚來意:“不想我那么早死,就回來?!?/p>
馬嘉祺短暫的靜默之后,男人眸光微斂,“您應(yīng)該清楚,我的條件?!?/p>
原本努力克制壓抑的怒氣被這一句極帶要挾的話徹底點燃,老人家抓起水杯,朝著男人的方向扔過去。
“砰”的一聲脆響,伴隨著綻裂在四處的玻璃碎片,水漬也濺滿了馬嘉祺的褲腿。
對比他的冷靜自持,馬母的情緒顯得極端崩潰,她的雙眼頃刻間布滿了血絲,搖頭壓低了嗓音咆哮。
馬母“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龍騰是什么狀況?沒有你在,有大把的人覬覦著一把手的職位,他們會毀了龍騰,將你爸的心血據(jù)為己有……”
馬嘉祺沉默著聽完,始終無動于衷。
唯有垂在身側(cè)的雙手蜷緊了,像是在隱忍某些情緒。
馬嘉祺“龍騰現(xiàn)在最大股權(quán)在您手里,當年龍騰創(chuàng)立也有您的心血,您要掌權(quán),相信董事會不會有意見?!彼届o地敘述著,明知道這不是一條可行之策。
馬母最終,老人家眼底漸漸漫上頹然的氣息,她無助地坐在那里,第一次像馬嘉祺服了軟,“就當是媽求你。”
她已經(jīng)沒有當年的心力去管理偌大的龍騰,又不可避免想起前段時間馬嘉祺親手將她送進拘留所的事情,雖然心寒,更多的卻是認清現(xiàn)實之后的不安和惶恐。
馬母男人沉眸,像是在揣摩這番話,在給出回應(yīng)之前,又聽老人家淺淺嘆了一口氣,“你和陸瑤之間的事情,我不會再參與。只要你能重回龍騰,不要枉費了你爸的心血,我什么都可以不計較……”
這話聽得男人心頭一股莫名的情緒流淌而過。
馬嘉祺他的神色終于緩和下來,沒有即刻應(yīng)聲,卻看到馬母臉上布滿的冷汗之后緩步靠近,一手托住了她的手臂,“我送您回去休息?!?/p>
馬母馬母掙扎著,不愿意起身,“你不答應(yīng),我就不走。”
——
南城近幾年禁燃煙火,站在窗外再也看不到燦若繁星的絢爛煙花。
但陸瑤還是一如往常,伏在陽臺欄桿上眺望整座城市,霓虹燈火輝煌,不比煙花遜色分毫。
陸瑤她長長呵出一口熱氣來,這時候口袋里的手機響起,她摸出來劃開屏幕,靜靜讀完了那條長長的消息,又回復(fù)過去:“今天你就在那里陪著她吧。”
之后抿抿唇,還沒來得及收回手機,視訊信息就彈了出來,她猶疑一陣,按下接聽,畫面里閃現(xiàn)宮岐那張精致妝容也遮掩不住的通紅臉頰。
宮岐迎風(fēng)而立,北風(fēng)刮在臉上火辣辣的疼,宮岐吸吸鼻子,將事情原委敘述了個大概,最后平靜而冷清地評價,“科學(xué)調(diào)查顯示,人的雙商是可以相互影響的,我不希望身邊再出現(xiàn)這種倒胃口又拉低我情商平均值的人?!?/p>
陸瑤陸瑤凝眸聽著,最后總結(jié)出重點,“你和宋亞軒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