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長這么大,在戰(zhàn)場上殺過的人,連他自己也記不清。他從來都是個殺伐果斷的將軍,從來不會有什么憐惜之情。
在他世界里大抵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戰(zhàn)場上的敵軍,那這種人在他眼里就是該殺的。
若是敵人不殺,難不成等著他們養(yǎng)精蓄銳,到時候殺回來了嗎?自然是不能對敵人仁慈的。
還有一種人是不該殺的,那就是對江山,對百姓有利的人,那種人不能動。
如今許久未曾打仗,他的心腸也變得柔軟起來了,竟然對一個認識幾個月的小女娘產(chǎn)生了憐惜之情。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心腸何時變得這般柔軟,這還是那個百萬敵軍中,可取敵人首級的將軍嗎。
人若是有了顧慮,就會有軟肋?;蛟S不知道什么時候起,程少煜便在他心中留下了一定的位置。
凌不疑終于給程少煜凈完面了,本想著把盆里的水收拾掉。
可床上躺著的那人的指頭似乎了兩下,凌不疑手里端著水盆,死死的盯著那人的眼睛。
那人眸子很長,仿佛蝴蝶縮著翅膀,那蝴蝶似乎有展開翅膀翩翩飛舞的跡象。
程少煜緩緩睜開眼睛,可能是房間的光太亮了,她下意識的拿手去擋,才記起來自己的那只手原本是受傷的。
程少煜下意識的閉了一下眼睛,為了讓眼睛適應(yīng)一下屋內(nèi)的光,很快又睜開了。
凌不疑手指緊緊的抓著水盆,甚至骨節(jié)處都有微微泛白的跡象,這樣大的力氣,仿佛要把盆拆了才肯罷休。
倘若手里拿的不盆,而是這樣大的力氣掐在手心里,那手掌心必然會被掐的血肉模糊的。
凌不疑生怕自己看到的只是假象,是不是自己一夜沒睡出現(xiàn)了幻覺,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他實在太想讓程少煜醒來,眼前才會出現(xiàn)幻覺。
程少煜想掙扎著從床上起來,可能是這么長時間沒吃東西了,身上沒什么力氣??赡苁歉邿齽偼?,渾身使不上勁兒。
掙扎了幾次都沒起來,一時間在心里懊惱,自己怎會這般無用,不過就是劃了一刀而已,怎會連床都下不了。
以前的時候,大傷小傷可沒少受,沒有像今日這般使不上力氣。
凌不疑看見程少煜想掙扎著起來,便把手里的盆放下。想著這人剛醒來,是不是想喝水,又或者是肚子餓了。
其實程少煜昏迷了多長時間,凌不疑就在她身邊陪了多長時間。程少煜在此期間一口水都沒喝過,凌不疑又何嘗不是呢。
因為那人一直躺在床上,所以凌不疑緊繃著一根弦,便也不會覺得餓。
凌不疑十分貼心的走到床邊,此時的少年將軍把什么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話,早就忘到腦后了。
此時就他二人相依為命的在西南,他不照顧程少煜,這人指定是熬不到回去的。
這些禮儀規(guī)矩,哪有人的命重要,當務(wù)之急就是先把這人的命搶回來,不必計較這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