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班上,一如既往地沒有人理許檸,許檸沉默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數(shù)學、物理這些課上許檸盡管很認真地聽,還是覺得跟天書一樣。
六中本來就爛,她成績又不好,許檸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干脆輟學算了,也不用每天那么辛苦。
下了課要打工,回了家還得幫李嫂干活,每天那么累都沒有心思學習。
可她又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跌在這爛命里,而且如果她放棄了豈不是正順了沈家那些人的心。
算了,還是趕緊提起精神聽這老頭念經(jīng)吧。
下晚自習后,許檸回到沈家別墅,敏銳地察覺到大宅里氣氛有些不尋常,似呼少了那么一些死寂。
李嫂說:“黎少爺來了。”
許檸愣了愣:“哪個黎少爺?”
李嫂古怪地看他一眼:“除了黎言少爺還能有哪個?”
李嫂口中的黎言是黎家孫子輩的大少爺,也是沈家女主人黎蔓的侄子。
原本黎蔓只是黎家旁系的一個女兒,不知為何卻特別得黎言的親近。
黎言經(jīng)常來這別墅看望她,對沈譽也很好,每次來都會帶沈譽到院子里玩。
許檸抿了抿唇?jīng)]有再說話,直接回房間了。
她的房間是傭人房,采光、通風都極差,一到春天就一股發(fā)霉的味道。
但她有時候又有點喜歡這個房間,如果找對了角度,就能從窗戶邊看到沈家別墅的庭院。
庭院里亮著燈。
一個穿著一中校服的少年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沈譽,沈愉站在旁邊。
沈譽仰頭說了什么,少年就半蹲下去,幫他緊了緊蓋在身上的毛毯。
這人就是黎言,他今年也才十七歲,氣質(zhì)看著卻很成熟沉穩(wěn)。
黎言抬頭的時候往許檸的方向看了過來,許檸下意識地躲了一下。
想了想,房間的燈沒開,又離得遠,對方不可能看到自己,她就又拉開一點窗簾看了過去。
黎言已經(jīng)又垂下頭和沈譽不知說著什么,笑了一下,神情溫柔。許檸貪婪地盯著他看,好像眼神熾熱到一定程度,就也能擁有這個人一樣。
庭院的暖光與她房間的冷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許檸覺得自己有頭猛獸把她的心啃噬得坑洼洼的,她已經(jīng)快感覺不到疼了。
為什么他總是能那么輕易地就對沈譽他們笑,卻連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呢,他也覺得自己不堪嗎?
許檸收回了目光,徹底拉上窗簾,不再看那令人刺痛的畫面。
與此同時,院子里的黎言又往許檸的房間看了一下,就對沈譽說:“小譽,夜里風涼,你身體不好,回去吧?!?/p>
沈譽也覺得有點困,點頭同意了。
黎言準備回家時,被女主人黎蔓留住了,“小言你今晚就留下吧,你有什么需要的東西,可以讓司機回去拿。
沈愉也在一旁勸:“是啊,言哥你就留下來吧,譽兒要是知道你不陪他,肯定要鬧的?!?/p>
黎言見狀也不再推辭,“我?guī)е鴷?,這里也有換洗衣服,就不用麻煩司機了?!?/p>
黎蔓笑了:“也對,你的房間每天都有人打掃,東西也都備著?!?/p>
“言哥你今晚跟我睡吧?!鄙蜃u突然跑過來,扯著黎言的手臂搖著。
黎言摸了一下他的頭拒絕了:“不了,不過如果你明天乖乖吃飯的話,我可以給你講故事,等你睡著了再走?!?/p>
沈譽也知道自己的任性不能被全盤縱容,尤其是向來說一不二的言哥,他不敢再撒嬌,“那好吧?!?/p>
黎言去洗漱后就到了沈譽的房間,開始給沈譽講故事,他講故事的時候就是照著故事書念,語氣淡淡地沒什么感情,可是沈譽已經(jīng)很滿足了。
沈譽自小沒怎么離開過家,他沒有同學也沒有朋友。爸爸媽媽要忙公司的事,姐姐要上學,平時都是他一個人在家,特別寂寞,所以他特別珍惜每一次黎言來陪他的時間。
一個故事讀完見沈譽還沒睡,黎言便放下書,神情認真地問沈譽:“小譽,你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
“因為我看到那個垃圾了。”沈譽皺起了眉頭,一副被惡心到了的表情,
“垃圾?”
“就是那個許檸啊?!鄙蜃u恨恨地地吐出這個名字,好像它污染了自己的舌頭一樣。
黎言頓時臉色就沉了下來,厲聲道:“沈譽,誰教你用怎么粗鄙的話罵人的?!?/p>
“沒人教我,她就是垃圾,死乞白賴地趕也趕不走,因為她,每個人都不開心?!鄙蜃u一下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不是嗎,言哥?”
黎言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