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風(fēng)是蒙家從小跟在他身邊的人,是他的伴讀、侍衛(wèi),是他的心腹。
蒙方晏卻不想回復(fù)這個,“最近朝中可有官員彈劾太子寵妾娘家張家?”
蒙風(fēng)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朝中竟如此平靜嗎?那為何當(dāng)日有人和我們一樣查張家?張家根本經(jīng)不住差,為什么那人卻只查就沒了動靜?”
“難道他們打算抓東宮更大的把柄?”蒙風(fēng)試探著道。
蒙方晏嘆了口氣,“除非太子約束張家,讓張家多少收斂一些。別做得太過難看,起碼也做些功夫裝飾一下。”
他接著問道:“你可將我們查出來的事告知堂兄,讓他轉(zhuǎn)告太子?”
“東府的公子說他知道了。只是不清楚是否給太子說過?!泵娠L(fēng)面有難色,“而且太子殿下也不見得會將此事放在心上?!?/p>
“行了,我知道了?!泵煞疥逃行┦?。
“公子,大將軍心里似乎打算找陛下為您求娶新任的安樂公主?!泵娠L(fēng)到底猶豫著說出自己這些日子得到的消息。
蒙方晏靜默了好一會兒,然后嘆道:“看來,我若再不回去,指不定身上已經(jīng)成了駙馬卻還不知?!?/p>
“那公子今夜便……”
“先不急。在高家無論如何也要有個善始善終。”
—
經(jīng)過一段日子的皇家禮儀突擊,虞芙裳本就有一些底子,她阿母虞寡婦可是當(dāng)年迷倒項羽的虞姬,身段樣貌才學(xué)禮儀樣樣完美,虞芙裳本就被其教養(yǎng)的宛如第二個她,一直按照楚地貴女養(yǎng)著的。
再經(jīng)過鄭繁帶著宮里的嬤嬤教導(dǎo),沒有多久,虞芙裳就學(xué)習(xí)了不少皇家公主該明白的東西,比如公主如何對皇帝這個父皇行禮,了解宮里有哪些娘娘,了解她有哪些兄弟姐妹,了解如何與東宮那邊來往等等。
這日,虞芙裳帶著好一群宮人浩浩蕩蕩前往東宮。
在出發(fā)之前,好在鄭良人挑出來的嬤嬤行事周全,讓她準(zhǔn)備些禮物,畢竟東宮還有好幾位小皇孫呢。
虞芙裳見到了太子妃,她看到太子妃大嫂身邊還有宮人喚她公主的,只覺得奇怪。
太子妃溫婉的笑了,“我是漢王之女,是我父王母后的魯元公主,如今的漢王是我的弟弟。這是我從漢地陪嫁的侍女,她一直改不了口喚我為公主。讓妹妹見笑了?!?/p>
虞芙裳對皇家成員的出身有了初步的認(rèn)知。
原來太子妃出身這么高,竟然是漢國的公主,她從小被阿母拘著,平時只知曉一些楚地的風(fēng)俗,頂多再知道楚王是兵仙韓信。其他的卻是不太清楚的。
這時,一個女人還未進(jìn)殿就有一道笑聲已經(jīng)先傳來了,其身后還有宮女和嬤嬤跟著,殿內(nèi)有的宮人臉色更是很難看,那女人卻囂張極了,下巴微胎,“妾聽聞太子殿下從民間回來的妹妹來咱們東宮做客了,呵呵,妾帶著祉兒和褀兒這般不請自來,太子妃姐姐不會在意吧?”
太子妃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許,看起來端莊雍容,態(tài)度大方,“怎會?妹妹十天半個月也不會來本宮這兒的,今日能來,還是本宮沾了安樂妹妹的光呢。”
虞芙裳坐在一側(cè)靜靜地看著那女人敷衍的給太子妃行了個禮,然后毫不見外的自己找了個位置一屁股坐下。
太子妃作為東宮女主人有責(zé)任介紹東宮的侍妾和皇孫們,“安樂妹妹今日第一次來到東宮,對我們東宮還不熟悉,這是殿下的張良娣?!保ㄌ渝禾渝兼?,孺子)
虞芙裳露出個微笑,“良娣安好。”
她可是皇帝的女兒,對于這些人情往來,只需和太子妃熟稔即可,不過一個妾而已,太子妃地位穩(wěn)固她哪里需要和張氏有多好的交情。
鑒于張氏連續(xù)生了兩個皇孫,太子泩再次找父皇提出想要給她個位份,胡亥只不耐的扔下一句:“你找太子妃商量著做主?!?/p>
經(jīng)此一遭,胡亥當(dāng)日心情又不爽了好久不提。
虞芙裳不咸不淡的問好這讓張氏臉上的高傲之色險些沒能繃住,有些難看。
這個民間來的安樂公主真是不知好歹!她本以為這個和她一樣都是民間來的公主會與她更親近,誰知道竟然去捧太子妃的臭腳!真是沒眼光。
這個安樂公主以后她不必來往了,不過是個沒腦子的蠢貨罷了,怪不得都那么大了才知道認(rèn)父。來東宮前也不知道打聽打聽,東宮最得太子殿下寵愛的可是她張氏!
太子妃有什么?不過一個好家世,不過其母是如今還尚在連陛下也給三分薄面的漢王太后呂雉,不過其弟是嫡親同母弟漢王劉盈,不過有個好兒子恰好是太子泩的嫡長子嬴祚而且正正好很得陛下這個大父喜愛和看重,不過有個殿下第一個嫡親孫女的女兒嬴嫣罷了。
太子妃卻是沒管張良娣心里又胡思亂想的作妖,她看向這次跟在張良娣身后的太子第三子,“祉兒。”
只見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兒看起來有些文文弱弱,倒不像他生母張氏,“兒嬴祉見過母親。”
太子妃對東宮里的這些庶出孩子沒什么刻薄臉色,或者說她對有禮的人都沒什么惡感,溫和道,“你身子弱,不必多禮,快起來吧?!?/p>
“這是太子的第三子,嬴祉。這孩子從小體弱了一些,太子不敢讓他太早騎射,怕他早早傷了筋骨。上午跟著先生讀書,有時候下午會待在宮里寫字。這孩子喜歡安安靜靜的看書練字,正好今日方才許就是在練字?!?/p>
“父皇給孫輩取名字時都挑的是寓意有福氣的字。祚兒、褆兒、祉兒、褀兒都是名中帶福。相比于先帝,父皇的子嗣不多,或許是因此,父皇希望太子子孫繁茂,希望皇孫們都能平安健康的長大。”
虞芙裳明白的點點頭。
“把褀兒抱過來些,讓公主這個做姑母的瞧瞧?!?/p>
那個抱著襁褓的嬤嬤走來,蹲下些許,好讓公主不需太過仰頭就能看到小皇孫。
虞芙裳瞧了瞧自己的手,手上指甲怕是會傷到小嬰兒嬌嫩的肌膚,所以她手指彎曲蹭了蹭小侄子的臉頰,小寶寶露出了個甜甜的笑,忍不住贊道:“褀兒生的真好?!?/p>
她又愛憐的輕聲道:“好了,你這樣抱著也辛苦,我便不看了,不然若是摔著了皇孫,那就是我這個當(dāng)姑姑的罪過了?!?/p>
太子妃又安排人去請生了兒子的楊氏帶著二皇孫嬴褆前來,畢竟今日安樂公主前來東宮目的便是“認(rèn)親”的。
魯元又抱歉道:“祚兒得陛下看重,有時候因為陛下心疼孫兒甚至不會來東宮安寢。今日便趕巧了,這個時辰許是待在陛下身側(cè)教導(dǎo)?!?/p>
虞芙裳理解的溫柔笑道:“這哪能怪得了大嫂。今日無緣得見祚兒,但我們都在這個宮里,哪日我們姑侄還能見不到呢?”
在東宮給每個侄子侄女送了見面禮后,又說了會兒話,虞芙裳看著待的時間不短了,以己度人,一直陪著別人說話也是很累的,她便提出告辭。
這讓太子妃對太子這個剛從民間回來的妹妹印象更好了些。
又過了兩日,
皇帝難得的舉辦了宮宴。
此次宴會人員主要是皇帝妃嬪、太子有子妃妾、皇子皇孫、公主郡主、朝中重臣等。
眾人給皇帝見過禮后,胡亥充滿感慨的道:“朕實在是沒想到事隔多年,憑空多出這么一個花容月貌的公主來!只能說冥冥中自有定數(shù),白帝也不忍朕與公主父女分離。”
“那時,朕還和在座臣工流落海外,忙著如何復(fù)國、如何平定戰(zhàn)亂。為了天下黔首生活安寧早日擺脫亂世,朕不得不匆匆離開海外登上陸地謀劃復(fù)國。臨行前,朕答應(yīng)靈湖,朕會一直在咸陽等她。不料,這么多年來,她一直不曾前來。朕國事匆忙,心里漸漸將海外那段經(jīng)歷遺忘,更不曾想過靈湖還給朕生了個女兒。想不到事隔十九年,朕的滄海遺珠,居然失而復(fù)得了!”
“此事足以證明陛下的真情感動了天地,闔家才得以團(tuán)圓,可喜可賀!公主千里迢迢受盡苦難、趕來咸陽認(rèn)父,往后必有后福!”有臣子機靈的彎腰拍馬屁說道。
眾臣也都躬身一揖祝賀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朕今日召見諸君舉辦此宴,便是想正式讓朕這個女兒在各位面前見見,別哪日她嫌宮里無聊跑出宮玩各位相見不相識?!?/p>
“朕身為人父,對這個女兒,實在有點愧疚,按照規(guī)矩,朕本應(yīng)該正兒八經(jīng)帶著她前去太廟正式告知列祖列宗。但朕雖是父親,卻還是個皇帝,天下黔首也都是朕的子民,如今朝廷艱難,大秦復(fù)國尚處在休養(yǎng)生息的階段,每一枚秦半兩朕都恨不得掰成兩半花在黔首身上?!?/p>
胡亥苦笑著道:“朕不是個好父皇,對子女素來都有嚴(yán)苛。就說太子吧。泩兒五歲前,跟著朕這個不得先帝看重的阿父,沒怎么享受到什么皇孫的待遇。之后大秦亡了,太子連基本的大秦皇孫的教育都無法保證了,整日跟著朕四處逃亡,時刻擔(dān)憂惶恐于丟了性命。好不容易復(fù)國了,匈奴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