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夏日綿長,臨近中秋,這天氣依舊讓人熱的流汗。
長柏身上起了好些痱子,大娘子叫他修養(yǎng)兩日,不要日日呆坐在書房,一用功就是一天,可他卻從來不聽,白日暑熱難耐實(shí)在不適,便改成了晚上用功到深夜。
大娘子想攔他,被盛紘斥道慈母多敗兒。
他如何不心疼孩子,可是明年就要入試春闈了,努力拼這半年,總比這次沒考上再等三年要好。
大娘子吵不過盛紘,也勸不動兒子,只能自己在屋里嘆氣。
宜修見大娘子無奈,心里感慨,王若弗這人,蠢是蠢了些,可對孩子真是沒話說,她如今也為人母,自是十分明白,如果她的楷兒用功用到都傷身的地步,她雖然不會扯后腿,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這日,她吩咐人制了些冰飲,來書房看望三位哥兒。
宜修進(jìn)了屋來,見顧廷燁也坐在屋里,笑了笑道:“四位哥兒,我做了些吃食來,你們吃些緩緩再用功吧?!?/p>
一邊說著,宜修叫人把食盒放在中央桌上,給每個人盛上一碗。
“小娘帶了什么???”長楷站起來湊了過去。
“葡萄冰元子,喜不喜歡?”宜修笑著給長楷推了一碗過去。
“竟是葡萄味的么?”長楷拿起碗勺舀了一口,“好吃,真好吃!”
“你們切莫貪嘴,吃多了也怕腸胃不適?!币诵薅诘?。
其他三人也依次過來拿了一碗,宜修見他們吃的喜歡,也就放心下來。
她不由多看了兩眼顧廷燁,她從前來書房送吃的時(shí),偶爾也會碰上這孩子,這孩子嘴甜,每次吃了自己做的飯菜小食,都不住嘴的夸,而且夸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宜修聽過的馬屁多了,可對顧廷燁的夸贊還是很受用的。
誰不愿意自己辛苦做出來的東西被人認(rèn)可呢,宜修對顧廷燁還是有些好感的。
自從上次他家里有事,過了半個多月他才回盛家上課,往日爽朗的少年一下子低沉了下去,平時(shí)他是最愛笑愛鬧的,今日宜修來了,除了正常的行禮問安,就沒聽見他再多說一句了。
聽說他那個外室要被送走時(shí)大鬧了一場,顧廷燁似乎也在,攔著不讓送出去,卻還是沒攔住。
這也難怪了,就算再勇武的少年,也無法與一個家族為敵的。
可憐的孩子。宜修有些同情顧廷燁,可自己這身份,關(guān)懷人家這樣的私密事也說不過去,只好問道:“顧家小哥吃著還喜歡嗎?”
“……喜歡,多謝衛(wèi)小娘?!鳖櫷畛读顺蹲旖?,勉強(qiáng)笑著回道。
宜修見狀也不好多說什么,見他們吃的差不多了便帶人收拾著回去了。
三個姑娘跟著孔嬤嬤學(xué)的也越發(fā)有了模樣,孔嬤嬤本打算在盛家教一個月,可盛家家風(fēng)和諧,姐妹三人的課堂上,雖然偶爾有些拌嘴吵鬧,轉(zhuǎn)頭也就好了,沒什么隔夜的仇,孔嬤嬤教著也省心,又有老姐妹可以一起說話聊天,便又多留了兩個月,直至中秋前兩日才離開。
大娘子很是感激,那兩個庶女先不提,她的如兒那是肉眼可見的穩(wěn)重了不少,就說這焚香插花,如蘭從前基本上是一竅不通,幸得孔嬤嬤不厭其煩的教導(dǎo),如今雖然算不上多厲害,但好歹做起來也算賞心悅目了。
這水平,不比華蘭嫁人時(shí)候差,大娘子喜滋滋的想著,從前她只覺得如蘭性子粗拉拉的,模樣也不能算一頂一,比起華蘭這么大時(shí)候是差遠(yuǎn)了。
華蘭高嫁,才堪堪嫁了個冷門伯爵,就算如今盛紘升了官,以如蘭的秉性,大娘子也是不敢叫她高嫁的。
為此她尋摸來尋摸去,覺得嫁回娘家去,給自己的侄兒為妻也好,嫂子的性子還算和順的,不會為難孩子,最關(guān)鍵的是,家里還是由她的母親說了算,如兒就算粗枝大葉些,也不至于被人欺負(fù)。
可如今如兒出息了,那可不就能像華兒一般嫁個高高的門第?
墨蘭,明蘭和如兒年紀(jì)相差不大,都是該找婆家的時(shí)候,要是墨蘭和明蘭紛紛高嫁,如蘭卻尋了個比盛家低的門第,叫人怎么看她王若弗。
大娘子打定了主意,先忙完了長柏明年春日的科考之事,就趁著春日游會多,多為如兒相看幾戶好人家。
說不準(zhǔn)科考成績出來后,還能發(fā)現(xiàn)幾位家世好又有才華的兒郎呢,大娘子想到這,心里像喝了兩盞熱酒一般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