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這些日子為長楷可算費盡了心思。
行裝還算小事,每個季節(jié)的衣衫帶上幾套就好,一概用品到了壽春還可以再買。
可是帶去的人一定要得體,要踏實肯干,能照顧的好長楷,還不能暗藏禍心,萬一哪個小女使覺得在外頭沒人管,把這當作是個一步登天的機會,勾搭上了長楷,想做半個主子……先不說什么名聲好壞,長楷怕是再也沒心思讀書了。
雖說長楷對紀家那小姑娘一片癡心,未必會做出這樣的事……可畢竟年輕,萬一熱血一上頭……宜修實在不敢想,也不敢賭。
宜修院里的女使一個個看著倒是忠心,可是宜修也不知這貌似忠誠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她本還想叫若霞或者小蝶其中一個去,她們年歲大,又是跟了自己最久的,最能信得過??墒窍肓讼?,她們兩個人孩子都不算太大,只怕出去三年,舍不得留在盛府的孩子。
最終,宜修選擇了春碧和紫藤跟去,她們兩個,一個是盛家的家生奴婢,一個先前由宜修指派著去伺候過秦悅兒,都是機靈又忠心的,而且她們比長楷年紀都大些,伺候起人來應當是周到的。
“你們好好都跟著七哥兒去,等三年后七哥兒學成歸來,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兒。”宜修笑盈盈的保證道,“做好你們的本份,叫七哥兒衣食豐足便可,至于別的心思可別亂生,明白嗎?”
“奴婢明白?!贝罕毯妥咸冽R聲道。
眼前這位衛(wèi)小娘看著和藹可親,可家中真有人不守規(guī)矩時,罰的也夠狠的,并且長楷的婚事已定,兩位小女使在寧懿閣多年,知道七哥兒是個沒花花心思的少年,倒不如好好伺候著,謹守本份,日后能像若霞和小蝶一樣,由衛(wèi)小娘做主,給一份嫁妝,好好過日子才好。
行裝收拾的差不多了,下人也已妥當,盛紘給長楷辦好了國子監(jiān)的退學手續(xù),便打算送長楷去壽春了。
拜師是十分嚴肅的事,由長輩出面也是應當?shù)摹?/p>
本來應該依盛紘的意思,該由家中主君主母帶著孩兒去拜師,這才顯得自已是書香人家,尊師重道,可大娘子并不想去,她對長楷的感情不過爾爾,要是平時,為了他折騰一趟也就算了,可是現(xiàn)在如蘭的月份大了,又是頭胎,一來一回怕也要月余,大娘子實在放不下心離開京城。
盛紘明白大娘子的擔憂,可也知道,大娘子一貫是個偏心的,縱使沒有如蘭的事,她對長楷同樣不上心。
便說長楷出門一應行裝,大娘子哪操心過一個手指頭,可不都是恕意忙活的嗎?
想到這,盛紘倒另有了個念頭。
“官人是說,讓衛(wèi)恕意一同去送長楷?”大娘子坐在梳妝鏡前,微微顰眉,這聽起來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是啊?!笔⒓囉崎e道,這話他還沒和恕意說,他知道,要是意兒知道了一準高興,所以只要大娘子沒意見就好了。
“她一個妾室出門,不合規(guī)矩吧。”大娘子有些不高興,這不是越俎代庖嗎?
“又不是她一人出去,還有我呢,算不得拋頭露面,無妨?!笔⒓嚨溃岸?,這不是娘子要忙著打理咱們這一大家子的事,還懸心著如蘭的身孕嗎,否則,自然應該娘子和為夫一同送長楷去的,對嗎?”
大娘子有些心虛,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那是自然的?!?/p>
“娘子深明大義,長楷出門這一趟畢竟不是三五日光景,要在壽春苦讀三年,他還年幼,到了那,總該有個長輩叮囑叮囑,我這做父親的心可能不夠細,你這當母親的又不在,由衛(wèi)小娘這個庶母關(guān)照幾句也是好的?!笔⒓嚹曋竽镒?,“娘子說對也不對?”
“呵呵……對……”大娘子倒是想說不對,只怕前面說了不對,后面就要給自己壓下一頂苛刻庶出子女的帽子。
大娘子雖然不想讓衛(wèi)恕意隨盛紘單獨在一起這么長時間,可為了如蘭,她也顧不得這些了。
反正這些年她也算看明白了,在情分上,盛紘始終是偏愛偏疼衛(wèi)恕意,既然如此,也不差這一個月的相守,倒是如蘭頭胎生產(chǎn)才是最要緊的,這孩子莽撞冒失,不像華蘭懂事省心,方家在京城又沒根基,萬一有個突發(fā)情況,連郎中請哪一家的好都未必清楚,所以自己一定要留在她身邊,以防不測。
想明白這里,大娘子甩了甩帕子,“既然官人已經(jīng)想定了,便這么辦吧,衛(wèi)妹妹一向是官人的貼心人,這次一路上由衛(wèi)妹妹陪著官人,我也可放心了?!?/p>
這話語帶酸意,盛紘哈哈一笑,湊近了些許,“恕意貼心,也是大娘子當年慧眼識珠,說到底,還是要多謝大娘子的賢德啊?!?/p>
大娘子笑著白了盛紘一眼,這是他如愿了,心里舒坦了,便又開始虛情假意的哄自己,她才不要聽這些鬼話。
盛紘見大娘子笑中帶怒,連忙又多哄了兩句才算完。
總歸,事情算是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