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寧正低頭,找著包里的手機,突然聽到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她猛地抬頭,便見一輛紅色越野車就像張著血盆大口的巨獸,呼嘯著朝她掉過來。
她瞪大了眼睛,腳下卻像生了根似的,直到身邊的張姐把她推開:
張姐以寧,快躲開!
砰的一聲悶響,接著,耳邊又傳來刺耳的剎車聲。
越野車撞在了張姐身上,把人整個撞飛了。而撞車的司機在發(fā)現(xiàn)撞錯了人后,先是剎了下車,馬上又扭動方向盤,飛也似的逃跑了。
何以寧張姐?張姐!
何以寧沖過來,手腳冰冷的把張姐從地上扶起來。
殷紅的血不斷的從張姐的鼻腔,嘴巴,還有耳朵里流出,她目光渙散的看著何以寧,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何以寧張姐!
何以寧的心好慌,她聲嘶力竭的叫她的名字,并在路人的幫助下,艱難的把人搬到了車上。
醫(yī)院里,急救室的燈一直亮著,何以寧站在外面,看著那盞象征著生命信號的燈,一動不動,就像石化了一樣。
無法想象,前幾分鐘還在跟她有說有笑的,轉(zhuǎn)眼就像個殘破的布娃娃似的,被撞飛在堅硬的路面上。
腦海里還是張姐在餐廳時的音容笑貌。
她和藹的拉著她的手,跟她說,她也愿意把她當(dāng)成自己的妹妹,還說,她一生孤苦,父母早逝,又被丈夫因為不能生育拋棄,做夢都想要的溫暖,她全在何以寧這里得到了補償。
她還說,只要何以寧不嫌棄,她會一直幫她帶好孩子,讓她沒有后顧之憂的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何以寧從小只有爸爸,沒有母親,更沒有姐姐,她覺得張姐親切的就像自己的家人,她也從未把她當(dāng)成傭人或是保姆,她以為,她們還有很多時間,她以為,只要張姐愿意,她可以一輩子留在何家。
臉上涼涼的,何以寧摸了一下,全是淚水。
心里不斷的祈禱,張姐一定不能出事。
是她推開自己的,不然,現(xiàn)在躺在里面的,應(yīng)該是她何以寧。
終于,面前的燈熄滅了,何以寧僵著腿走上前。
醫(yī)生從里面出來,無能為力的沖她搖了搖頭,接著,被蒙了白布的張姐從里面推出來。
何以寧怔怔看著那張床,和上面已經(jīng)沒有呼吸的人。
她的心緊絞著,就像一把刀子扎進去,穿了個窟窿,冷的直透風(fēng)。
何以寧不,不可能的……
她目光渙散的搖頭,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醫(yī)生也很無奈:
醫(yī)生病人內(nèi)臟全部破裂,我們也無能為力,請節(jié)哀。
何以寧突然撲過去,瘋狂的搖動著蓋著白布的女人:
何以寧張姐,你醒醒!你醒醒啊,我們說好,要接你去過好日子的!你為什么一動不動的躺在這里!
她撕心裂肺的叫著她,直到被醫(yī)護人員拉開。
直到她把匆匆趕來的嚴浩翔強行抱住腰,摁在自己懷里。
嚴浩翔以寧,冷靜!
他緊緊抱著她,陰鷙的眸死死盯著張姐的尸體被推走的方向,手恨不得要揉進何以寧的骨頭里。
居然有人要謀殺何以寧!
這才是嚴浩翔目前為止最關(guān)心的!
何以寧抬起頭來時,滿臉都是淚水:
何以寧阿翔,張姐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會去我們的新家生活,她還說,她會把我當(dāng)成妹妹一樣,她說……
嚴浩翔好了。
嚴浩翔的看她難受成這個樣子,心同樣像被一根鋼絲狠狠的勒著,他捧住她的臉,
嚴浩翔以寧,最起碼,你還活著,不是嗎?
何以寧心頭一震,對啊,她還活著,可是張姐已經(jīng)死了。
她是因為自己死的,明明,該死的那個人是她!
何以寧更難受了,
何以寧是我害了張姐……
嚴浩翔這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何以寧是她推開了我,阿翔,你聽不懂嗎?她是為我而死的,是我害了她……
嚴浩翔我知道!
男人的聲音喑啞,像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嚴浩翔正因為如此,以寧,你才更要振作,好好的活著!
拇指替她拭著臉上的淚,他又放軟了聲音,
嚴浩翔張姐出了意外,我和你一樣難過。
但是他更慶幸,死的人,不是何以寧。
何以寧臉上的淚漸漸止住,她看著阿翔,慢慢的,將他的手拿開。
何以寧我沒看出來,你有多難過。
嚴浩翔深眸緊縮,連一雙劍眉都緊蹙在了一起。
可是,何以寧卻不再跟他說話了。
她像失去了靈魂,麻木的給張姐的事做著善后,報警,錄筆錄,暫時封存了張姐的尸體。
因為張姐不在,嚴浩翔只好親自去孩子們接回來。
而他讓馬嘉祺調(diào)查的也有了消息,企圖撞死何以寧的,是一輛紅色越野車,而這輛車的主人,經(jīng)過查證,身份信息全是假的。
家里,何以寧和嚴浩翔都很有默契的不提張姐,深深和淺淺玩了一會兒后,突然爬到何以寧的身上,問她今天為什么是爸爸來接他們,卻不是張姐。
何以寧緊繃的情緒,突然崩潰。
她強忍著眼里的淚水,她該如何告訴深深和淺淺,他們最喜歡的張媽已經(jīng)不在了。
何深深媽媽,你怎么哭了?
深深看到何以寧眼睛紅紅的,他上去摸了一下,便摸到了濕濕的淚水。
淺淺也大驚失色:
何淺淺媽媽,是不是張媽不肯跟我們?nèi)バ录??那你讓我和哥哥下樓,我們一起去跟她說好不好?
何以寧抱著深深,嘴唇不受控制的顫抖,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這時,嚴浩翔上前,一手抱起一個,將他們抱開:
嚴浩翔深深和淺淺乖,張媽也有自己的生活,我們的新家離她太遠了,所以,以后,她就不跟著我們?nèi)バ录伊恕?/p>
何深深???怎么會這樣?
何淺淺爸比,張媽最疼我和哥哥了,你帶我們,我們一起再去跟張媽說說好不好?
兩個孩子有些失望的央求他。
嚴浩翔卻堅決的搖頭:
嚴浩翔深深,淺淺,你們要明白一句話,天下無不散的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