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一段時間,冰璃雪一直在做夢。她夢見自己跌進了一個無限循環(huán)的夢境,夢里沒有光和色彩,她身處潮濕的水域,依稀聽到一個小女孩痛苦的求救。
她不住地前進尋找聲源的方向,抓住了那只渴望被救贖、如冰塊般的手,著急地想開口問她是誰,想說什么,為什么會重復出現在她的夢里??墒撬粡堊?,胸腔里就灌進刺骨寒冷的水。
夢里有雙手將她托舉出水面一瞬間溫暖的光像是從遙遠的蠻荒之地傳進她的眼睛,水底那個聲音逐漸遠去。
待她終于能聽清那是什么,整個人似被萬箭穿心疼痛難忍,她用模糊不清的語調說著那句話。
“我就是曾經的你啊……”
畫面隨即翻轉,一輛大貨車撞上了正在路上正常行駛的汽車,隨即天翻地覆,火光四起,溫暖的臂彎抱著小小的冰璃雪,她的耳畔傳來輕柔的安慰。
“不怕,小雪,媽媽在……”
冰璃雪想努力睜開眼去看那張最熟悉的面孔,可是任她如何努力,卻依舊模糊。
手機鈴聲打斷夢境,床上睡著的人,緊閉的眼中淌下一行清淚。
冰璃雪抹了抹眼睛,從床頭拿過手機。
手機上的來電顯示“許澤言”。
她呆呆地看著那個名字,突然什么都說不出口了。
心情很復雜,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火鍋店那次她的話說得明白,在學校里也若有若無的遠離,就算有所接觸他們也是滿腹心事強顏歡笑。
兩個人之間的鴻溝逐漸拉大,時間久了,竟讓人習慣性地想逃避。
有太多東西割舍不下,命運的紋路相錯交纏,注定沒有贏家。她和許澤言,想必親人的成分更多,現在摻雜他的感情,沒有合適的相處身份,彼此都尷尬。
她深呼吸一口氣,看著外面朦朧的霧氣,思考著要如何開口。
“阿雪?!彪娫捘穷^傳來許澤言有些疲倦的聲音,帶有感冒的鼻音。
“嗯,我在?!彼X海里千思萬緒。
“我在你家樓下,我們談談吧?!彼穆曇舫林氐孟褚宦晣@息。
下了樓,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別墅大門口的許澤言。
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他打著一把墨色的長柄傘,雨絲隨風飄進傘里,打濕了他清瘦的肩膀。
冰理雪看著他的側顏,一步一步緩慢走近。
她在門口停下,將門打開:“等很久了嗎?”
“沒有,剛來一會兒。你擦擦身上的水?!彼f過來一張紙,聲音和雨水一樣清冷。
她木然地“嗯”了一聲,然后和他一塊進了屋里。
許澤言看著落地窗外如織網的細雨,露出回憶的眼神,平靜地說:“不出意外的話,我會申請A國的大學。”說完垂眸看她,告訴她之前隨口問過的一句話。
只是,這個答案,現在還有意義嗎?
出場順序真的很重要,即使后來我們還會遇到很多人,可過往記憶里的人和事,我們無法改變。
有心,我們也無能為力。
天變得很黑,豆大的雨點像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地落下,雨越下越大。
“上次的問題,我回答你?!北а┑穆曇舨淮髤s帶著一股莫名的力量,“抱歉,我并不喜歡你?!?/p>
“阿言哥,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像一個天神般出現在我面前,站在我身后堅定地說是我哥哥。你讓我體會到被人保護的感覺,溫暖美好,可是這并不是愛?!?/p>
“你在我心里,是除了家人最重要的存在,可是,這和愛情聯系不到一塊?!?/p>
冰璃雪看著他,輕聲道:“阿言哥,對不起,我過不了自己那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