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房間里,潮濕的發(fā)霉的空氣中,混雜著濃烈的鐵銹味。
白月倒在了血泊中,身上的灰衣早已被打的破爛,即便是那些稍完整處,亦是盡數(shù)被他的鮮血染紅。
自己在這里多久了......
五天,七天,還是十天?他早已計算不清——他的全部腦海被疼痛占據(jù)著,到了如今已然疼得麻木了,就連本來忠實貯存在腦內(nèi)的記憶也在疼痛中模糊了起來。
白月的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棒打出來的一片片淤紫,鞭抽出來的一道道血痕,刀劃出來的一條條鮮紅...新傷疊著舊傷,錯雜著潰爛成了一片。傷口的感染帶來了不退的高燒,高燒之中的寒冷與眩暈感讓他這幾夜來徹夜難眠。
好幾次,他是在忍受不了這樣的痛苦,想要找些什么方式用以自我了斷。但偏偏他被束縛了行動,身邊更是幾乎時刻有人看守——他便是連自戕也做不到。每天的黎明,在別人而言,等來的是曙光;可在白月而言,熬來的是新一天的棒打與鞭笞——生不如死,徐子笑這話所言不虛。
黑黑的房間里照進了一道來自夕陽的光,晃得刺眼。
“喂,你的飯?!币粋€家丁踹開了門,將手里的東西仍在了白月旁邊。
白月用力晃晃腦袋,睜開了眼,一雙失了神采的眸子怔怔的盯著自己的“飯食”——兩塊幾乎可以用“剔的光亮”來形容的骨頭。
“有什么好看的,吃啊。”家丁冷哼了一聲“一只半死不活的狗,還有什么資格可挑剔的?”
“我不是狗...你才是...在那個壞家伙的手下...搖尾乞憐?!鄙倌陠≈ひ?,微弱而堅定的反駁著。
“我看你可是又皮癢了...”家丁罵了聲娘,抬腳就要踢。
“呦,劉三兒,今兒是你啊。”
門外,另一個家丁正探著頭往屋里瞧著。
“啊?!眲⑷艘豢谔怠拔衣犝f老石今天晚上要請大家吃酒,真的假的?”
“當(dāng)然是真的??!”那家丁靠著門框,說道“那小子出門辦事時候見到了錢袋,好運的很呢!”
“我倒是夠晦氣的,偏偏我要今天看這只死狗?!眲⑷X得忿忿,看著地上弓著身子的“死狗”,抬腿便是一腳。
一聲痛苦的呻吟在屋里響起,劉三的眉頭仿佛也舒展了幾分似的。
“嘿嘿,該喝就喝,怕甚么?”那家丁抱著胳膊,走進了屋。
“我去喝酒,這里要是出了差錯,少爺責(zé)罰的是我,不是你。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p>
“少爺啊,今天指定不會來,你相信我?!?/p>
“你怎么就這樣確定?”
“這還不簡單,少爺覺得這個家伙無聊了唄。你想想,這家伙剛被抓起來的幾天,少爺對待他是什么態(tài)度,而這兩天少爺又是什么態(tài)度?”后進屋的家丁撞了一下劉三的肩膀,補充道“少爺啊,他見從這狼崽子嘴里什么也問不到,就漸漸的不那么在意了。我聽王三兒他們說,少爺今天晚上要去春宵閣過夜呢,又怎么會查你是否值守?...”
“誒,老趙,你說有沒有可能,他其實也只是人,其實是何伍搞錯了...”劉三看了看白月,又盯向了趙姓家丁。
“那倒不會。”姓趙的家丁斬釘截鐵“你來得晚可能不清楚,何伍之前拜過深山,修過道法,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少爺之前染上了不凈的東西,就是何伍出手解決的。這才有了后來少爺將何伍收為手下,他可和咱們不一樣。他啊...名為仆從,實為客卿啊?!?/p>
“居然還有這事...”劉三驚奇。
“不然為什么你一個月拿兩吊錢,人家一個月拿十兩白銀呢?”趙姓家丁白了劉三一眼,又轉(zhuǎn)回了正題“怎么樣,老石哪里你究竟是去還是不去?”
“我倒是想去...”劉三朝白月倒著的地方努了努嘴“那他呢?我還是不太放心...”
“你是在擔(dān)心這事啊,害,這好辦,交給我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