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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涉就這樣死死的抓住自己的頭發(fā),眼神逐漸空洞,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看向藍曦臣的眼神晦澀難懂,卻又能很好的辨認出他眼里的悲傷
攥著衣角的身形倏然一顫,走向藍曦臣的步伐越發(fā)沉重,一步一艱澀,仿佛走出幾萬里的路難,可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的步伐無論怎么沉重,怎么艱澀,都比不過藍曦臣的一句話,只要……只要他說出,他的母親沒死,還好好的活著
他就承認,是他偷了蠱雕的孩子,是他誣蔑了溫姑娘,他甚至愿意呈上罪狀,自請出山,不就是為了讓他承認自己所犯下的罪過嗎?
可……可以啊
但前提是別傷害他的母親,他的母親是那么的愛美,那么惜命的,那么要強的一個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受得了他們的詛咒
再者,她還沒找到那個男人,替自己報仇呢,怎么可能就這么快死了,她可是名動姑蘇、才藝雙馨,引得各地爭相效仿繡藝的繡娘啊!
怎么可能是隨隨便便的阿貓阿狗就能詛咒的?
更何況那個男人都還沒死,吃香的喝辣的不說,還左擁右抱,半點人性都不見的畜牲都沒死!她怎么可能會死?
在他眼里,她就是待他再不好,也是他的母親,他怎么可能容忍那個女人那么快就死了,怎么說也要讓他好好折磨一番再死
不然,難消他心頭之恨!
藍曦臣“蘇涉,我很遺憾的告訴你”
藍曦臣“你的母親死在凜冽的寒冬,那一夜,很冷,可你的母親卻強撐著病體,求我一件事”
“她……求你什么?”
他神情恍惚,緩慢的松開頭發(fā),眼里的情緒微不可察的流落出來,他像是被拋進深海里的魚,渴望著有一束光能照亮他的歸途
渴望著有一個人能來救他
可惜沒有人來救他,能救他的只有自己,而藍曦臣則是漫漫長夜中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藍曦臣“她說,希望我家憫善,能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藍曦臣“平安喜樂,一世無虞”
藍曦臣眼睫微微發(fā)顫,手指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角,指節(jié)微微泛白,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又何嘗不是母親對他們的期許
就像母親所說的那樣,沒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也沒有哪個孩子不愛自己的母親,愛也好,人也罷,你對他好,他自然也會對你好
可如果你給不了他想要的愛,那么你憑什么,要求孩子去回應那份不屬于他的?相應的愛?
因為在他看來,愛不應該是仇恨,也不應該是枷鎖,從小母親就教導他和忘機,愛是給予,是相互信任,是相互支持的存在
而不是只知道一味的索取,強加給孩子的愛
那不叫愛,那叫束縛,那叫枷鎖,父母總以為他們是對的,卻不知那不是孩子們想要的,所以他特別慶幸母親并沒有把她的想法強加給他和忘機
否則,他和忘機就不會成為更好的自己,也不會有今日的成就
但蘇涉和他的母親,顯然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樣,他的母親嫻靜淡雅,清麗婉約,臨死之前,還不忘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給他
倘若蘇涉的母親真的像他口中說的那樣,妥妥一惡婦,她又何必在他面前惺惺作態(tài),又何必將臨終的遺言托付給他呢?
那樣不是更容易落下把柄,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只怕是他們之間有什么誤會,他母親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便先行一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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