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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舊是陰天,天空依舊被烏云染成了墨黑,深不可測。
伍珩撿起沾上塵土的匕首,打算再一次將它扔向已經(jīng)凹陷下去的墻壁。
“這不是你最愛的匕首嗎?”清揚的聲音從伍珩前方傳來,干凈的聲線沒有任何濁化,伍珩心顫了顫,拿著刀的手略有些抖。
聲音的主人是個長的甜美的女人,穿著素黑筆挺的西裝,脖頸削瘦,線條流暢,要是眼神好的人還能瞄到紋身,是只張開翅膀的鸮鳥。
“刀都鈍了?!迸说谋鶝龅氖指策^伍珩的手,帶走了那把匕首。
她仔細看著匕首的刀刃,打量著微微不平的刀鋒。
“老大……”伍珩低聲,微微發(fā)啞。
“嗯?”女人應了一聲,將匕首丟在地上。
伍珩看著那把匕首,在亂糟糟的草地上毫無聲響地落地。
“刀我給你換?!迸宋⑽⒐戳斯雌G唇,意味深長。
殺手組織的老大,封沅湘。
是警方頭號通緝犯,做事行為不軌,心狠手辣,是無盡地獄的領主,是惡魔的代名詞。
長得卻一派清流。
“她覺醒了嗎?”封沅湘站在伍珩旁,臉上似笑非笑。
“…沒。”伍珩淡淡道,始終盯著草地上的匕首。
“哎……辦事效率不高啊。”封沅湘搓搓發(fā)冷的手,聲音發(fā)著笑。
“抱歉,老大?!蔽殓竦吐暎牪怀鰜碛惺裁辞榫w。
“也罷。”封沅湘輕嘆,拍了拍伍珩的肩膀。
“反正也命不久矣?!闭f完封沅湘露出淡笑,看起來就像魔鬼般的詭笑,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老大…”伍珩心里一乍,抬頭對上了洞隱燭微的目光。
“怎么?”封沅湘似鷹隼一般的目光,犀利似箭,狠狠刺向伍珩隱隱波動的眸間情緒。
“‘雙’說完事了。”
“嗯,費了點功夫?!?/p>
“都是難對付的異能力?”伍珩疑問道。
“……”封沅湘盯著她好一會,便朗聲笑起,“倒也不是很難對付,都是些普通能力,不成問題?!?/p>
“倒是和氏有個女人是個攻擊性異能力,挺不錯的,和我對上了幾回合,練習能力差點火候,不然……”封沅湘說完眼梢還彎了弧度,漫出笑意。
“怎么樣了?”伍珩盯著她的笑有些發(fā)怵。
“不會死的那么慘咯?!狈忏湎嬉荒槦o辜。
仿佛死的人不是她造成的。
“誰叫她不回答我的問題呢,還像只狗一樣狂妄的叫,哎,勉為其難,死在我的異能力下吧。”封沅湘說出來的話沒有任何情緒,還神采奕然,看上去如同冷血的猛獸捕殺完獵物,悠閑地舔舐沾滿鮮血淋漓的爪子。
似乎死的人沒有任何尊卑。
伍珩從腳底冷到全身,頭皮發(fā)涼。
“能死在您的異能力下,算她天命吧?!蔽殓襁`心的夸揚。
“可能是吧,說起來,那個女人長的還挺好看的?!狈忏湎鎸⑼兄?,滿溢出來的歡喜,“皮膚真好呢?!?/p>
伍珩不在看向已經(jīng)瘋魔的女人,往樹林深處凝望,沉思。
“??!”封沅湘痛思疾首叫喚了一聲。
“怎么了,老大?”伍珩被迫拉回思想,往封沅湘看去。
“她不堪屈辱的樣子啊?!狈忏湎娌捎侄鴭趁牡纳袂槌渑嫠麄€臉,又轉(zhuǎn)向頭看向伍珩,邪淫的笑了起來。
“她那神情,你知道嗎伍珩?實在太讓我動心了,她為什么要惹我呢?這樣她就不會死了呢?!?/p>
伍珩沒有說話,那副癡漢笑只讓她感到一陣又一陣的反感。
伍珩靠在灰墻上環(huán)視四周,沒有多余的人靠近。
“老大?”伍珩輕喚一聲。
“怎么?”封沅湘沒了剛才的癡迷模樣,換成了平時的陰毒狡詐。
“就您一個人來的嗎?”
“是的。”
“他們呢?”
“處理殘局?!?/p>
殘局大概就是在和氏集團找出線索,順帶燒毀一切,只留下遺忘的歷史。
風突然刮了起來,打散了封沅湘的立體大波浪,吹亂了伍珩的發(fā)亮的短發(fā)。
也狠狠敲在松動的窗戶的玻璃,刺撓耳膜的聲音催醒了和逸的心智。
手已經(jīng)被綁的淤出了紫紅血色,麻癢與酸痛隨著清醒而襲來。
腫漲的眼圈殘留點點紅潤,微微水漬停留在睫毛上,似乎眨一下,水會順之流下。
蒼白如紙的面容,已經(jīng)沒有往日的清冷傲氣,剩下的只有狼狽不堪,虛弱無力,混沌無神。
門外的清脆的腳步聲似乎還有些快活。
和逸心中冷嘲。
進門的人并不是伍珩,而是一個清甜的臉掛著微笑,看起來是個很溫柔的女人。
和逸從她眼神中只感到?jīng)錾涂謶帧?/p>
伍珩隨之踏步進來。
“小五,解綁。”封沅湘慈善笑著。
伍珩接到命令解了綁,沒給和逸任何一個眼神。
多么無情又聽話的殺手啊。
和逸心寒意冷。
手腕處紫紅色的血痕在白皙的皮膚異常刺眼。
和逸活動雙手,麻痛感刺得她呼吸一促。
“呀!”封沅湘的喊聲讓和逸嚇了一跳。
和逸愣在床上。
只見封沅湘緊緊抓著和逸的雙手,臉上明顯的喜悅。
“你長得真好看?!?/p>
和逸莫名其妙,把手抽了出來,手腕的紅印隨著一跳一跳的疼。
“你誰?”和逸冷眼相待眼前的女人。
“咳咳?!狈忏湎媸栈赜鋹偅尫懦鰝涫軌浩鹊臍鈭?,一臉禮貌的笑容。
“我是封沅湘,是伍珩的首領?!?/p>
和逸冷笑,本就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這時候更有冰冷交加。
“和氏二女兒和逸?”封沅湘也沒惱。
“你不是已經(jīng)打探好了?”
“我這不是想讓你自己告訴我嘛,”封沅湘瞇起了眼,像是盯著肥肉一般,“我勸你配合我?!?/p>
“不然,”和逸冷冰冰的說,“殺了我嗎?”
封沅湘盯著她臉看了一會,便掩嘴而笑。
“小孩子想啥呢,我就問你幾個問題,你答便是。”
“滾吧?!?/p>
和逸說出來的時候,聲音微微顫抖。
“……哎?!狈忏湎婢碌哪樕细械綗o奈,“你們怎么都這樣呢?”
“你怎么和和倫一樣不肯配合我呢?”
和逸聽到和倫這個名字從封沅湘嘴邊吐出,瞬間整個身子陷入冰冷的谷底,腦袋已經(jīng)麻木得不能思考,她僵硬對著封沅湘,眼神發(fā)散,根本對不上焦,仿佛整個人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們……!把我姐姐怎么了???!”和逸怒吼,喊地竭斯底里。
“原來是親姐妹呢?!狈忏湎嫱瓷?,“很可惜,只能陰陽兩隔了呢?!?/p>
和逸血色盡失,一道雷電霹靂狠狠打在她心頭,從外到里地發(fā)痛。
她毫無生氣對著封沅湘的滿臉欣賞,頓時怒不可遏
“我他媽殺了你?。。 ?/p>
和逸發(fā)了瘋似的從床上往封沅湘猛撲,被封沅湘輕輕避開,直接撞在暴露的鐵管上。
血直接汩汩而流,在冷風中快速擴散。
和逸臉上都是血液,淌過通紅的眼眶,緩緩而流。
朦朧的感情,朦朧的眼前,朦朧的世界,在朦朧中逝去。
悲痛到無法流淚,憤懣到無法感知,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
還是這一切都是世間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每個人都在欺負和氏。
每個人都在仇恨和氏。
每個人都不想讓和氏安安穩(wěn)穩(wěn)。
和逸在血色中看到封沅湘和伍珩。
隱約看到封沅湘在冷冷地俯視自己,伍珩在悲憫自己。
何等狼狽。
何等滋味。
我和逸還有這一天,痛恨,悔恨,憤恨染上心頭,化成一團熾熱的火焰。
和逸似乎看到了一支妖嬈又詭異的黑紅色的花。
奇怪的聲音充斥著和逸的大腦。
毀滅他們吧,你應該殺了他們?yōu)槟愕募胰藞蟪穑?/p>
聲音愈來愈清晰,冷冰冰的,兇狠的,沒有感情的。
殺了…對…殺了……殺了他們
和逸兇神惡煞地抬起來頭,看螻蟻般盯著封沅湘,血紅的可怖,宛是地獄來的惡鬼。
伍珩沒想到她還有這種令人齒冷的眼神,心里暗暗吃驚。
“你這眼神,啊,真讓人癡迷?!狈忏湎嫦袷前l(fā)現(xiàn)了寶物一般。
腦海的聲音在剝奪她的神智,眼前浮現(xiàn)家族被滅時慘絕人寰的情像。
和倫的死。
只有殺了他們…
只有殺了!
剎那間,天花板突然塌陷,灰塵飛揚,巨大的石塊砸向封沅湘。
“老大!”伍珩頓時驚恐,朝封沅湘大喊。
“咳咳,我沒事?!备Z到一邊的封沅湘頭發(fā)凌亂,西裝也沾上了泥土灰塵,臟污不堪。
額頭也滲出了絲絲血跡。
好快,幾乎是瞬間的事,異能力覺醒了嗎,看來我得拿下你不可了。
封沅湘貪婪地盯著和逸,心想。
和逸額頭,脖間青筋暴起,血筋充滿整個手臂,黑煙從背后裊裊升起。
和逸眼神里,只有仇恨的憤怒。
只有殺戮。
像火苗不斷燃燃燒起擴散無法滅掉的熊熊大火。
和逸一揮手,墻壁直接裂開,鋼筋鐵骨瞬間扳彎,巨石鋼鐵紛紛砸向封沅湘和伍珩。
轟隆一聲巨響,病房那一塊連接樓下瞬間坍塌,灰飛煙滅。
伍珩和封沅湘狼狽逃了出來,身上血跡灰塵相混合,凌亂不堪。
“看樣子覺醒了個強大的異能力呢?!狈忏湎嫘Σ[瞇道。
灰蒙蒙的煙灰間,和逸神志不清的臉龐,開出了一朵妖艷的黑色曼陀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