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霧還沒有散開，朦朦朧朧的早上，腳步聲漸漸逼近房門，沈媛笑著推開門。

“阿榮，起床洗漱完吃早點(diǎn)就去把作業(yè)寫了，白天的補(bǔ)習(xí)班不要遲到了。下午你還得練琴?！鄙蜴抡驹诖策吙匆髽s，還是和以前一樣虛偽。

“嗯。好的。”殷榮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將背子疊好起了床。

殷榮穿好衣服，總感覺少些什么，掃視周圍，才發(fā)現(xiàn)昨天的那件從謝程那邊帶來的衣服不見了。才意識到去找沈媛去。

殷榮跑到飯廳：“媽你看見我床旁邊的衣服了嗎？”

沈媛思索了一會：“那件校服嗎？我剛剛?cè)ソ心闫鸫驳臅r候看見它放在床腳我看它太舊了，再說又不是你學(xué)校的校服，我就隨手扔掉了。”

殷榮起床時絲毫沒有察覺：“你扔了？”

“對啊，怎么了？”沈媛笑著說。

殷榮沒繼續(xù)說，手掌攥緊成一個拳頭，轉(zhuǎn)身走了，他要去找衣服。

“你要去干嘛？！”沈媛本來微笑這，突然又像京劇變臉扯著嗓子喊著。

殷榮沒猶豫，頭也不回的跑出。在沈媛眼里，他這是越來越放肆了。

他知道那垃圾會被運(yùn)到哪里，殷榮在心里祈禱著希望謝程的衣服不被垃圾場處理掉。

一路奔跑過來，殷榮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但是南郊的垃圾場空氣當(dāng)然不好，水果蔬菜的腐臭，死魚爛蝦的腥臭混成一片。

場里的工人看見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進(jìn)來，選擇的當(dāng)然是驅(qū)趕?！拔?，小子哪里來的？”一個帶著藍(lán)白口罩的中年男人用低沉的聲音問面前這個白凈的孩子。

盡管那人的語氣不是那么的和諧，但殷榮禮貌的性格還是深深地刻在骨子里：“叔叔，我要找一件衣服，是件校服，有今天從北苑小區(qū)運(yùn)來的垃圾嗎？這件衣服對我很重要。”

中年男人看著殷榮的面部表情從眉間也看出焦慮便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右邊的垃圾堆：“應(yīng)該在那，你自己去找得了?！币髽s順著男人指向的方向跑想那里：“謝謝?！?/p>

垃圾堆積如山，臭氣熏天赫地，蒼蠅在上邊打轉(zhuǎn)。殷榮從旁邊順手抄來一把鏟子翻騰著一袋又一袋的垃圾。

垃圾好像永遠(yuǎn)翻不完，冬天的大早上，殷榮把身上的外套脫下，里面的內(nèi)搭好像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殷榮來不及從衣兜里拿手帕擦掉額頭上的汗水，隨手用手袖胡亂擦拭。

旁邊的男人看著殷榮在這里翻找了快一個小時，天還黑，霧朦朦朧朧的，殷榮瘦小的身板還在找?！叭ツ睦锪巳ツ睦锪?？怎么找不到？”殷榮細(xì)小的聲音略帶哭腔?！靶∽?，你要找的校服大不了重新買件不就行了嗎？何必來這找呢。”“因?yàn)椴皇俏业摹！薄安皇悄愕倪€這么找?！薄耙?yàn)椤币髽s停頓了會“因?yàn)橹匾??！?/p>

男人看不下去了“說說，衣服什么樣？叔幫你找找?！薄昂孟袷恰蚝投械摹！薄岸械陌?，行，我看看。”

說完那人就開始找，鐵鏟與水泥地板摩擦碰撞發(fā)出咔嚓聲。殷榮在旁邊看著男人，鏟子抬起又落下，動作十分熟練，絲毫不拖泥帶水。

殷榮也沒閑著，從旁邊翻找著。黑色的塑料袋的摩擦聲一連接連不斷的發(fā)出，凸顯出了他的心急。

沈媛在家里憋了一肚子火氣，殷榮開始違逆她了。

殷榮十五年的人生過得像個傀儡，沈媛早就為他規(guī)劃好了一切。與其說是規(guī)劃，不如說是為機(jī)器人編輯程序，連人都不是 。

“哎，內(nèi)小子，來看，是不是這件衣服，我看倒是二中的。”男人從垃圾堆里扯出一件衣服，藍(lán)白色的，有點(diǎn)皺的，臟兮兮的，是二中的，是謝程的。

殷榮立馬跑過去，看著這件衣服的眼神，比看見黃金還高興，接過那件衣服?！皩?！是這件，找到了哈哈，找到了。”殷榮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不是那晚僵硬的微笑，是屬于少年風(fēng)華正茂的笑容。

男人看著面前欣喜若狂的孩子，開口道：“找到就回去得了，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殷榮抬頭看著男人問：“叔叔，你叫什么，今天真的是太感謝你了?！?/p>

男人看殷榮的態(tài)度也不好拒絕：“叫我徐叔就好了?！?/p>

殷榮立馬鞠了個躬：“謝謝你了，徐叔。”

徐叔見狀立馬說：“不用不用，你趕快回去得了，別讓家里人著急了?！?/p>

這時殷榮才想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人靜了下來，汗水變得冰涼，讓他不禁打起寒顫，謝程的衣服找到了，臟了，他身上的衣服也臟了，他趕快將地上的外套撿起，拍拍上面的灰塵，仔細(xì)看了看，“還好沒臟?！彼闪丝跉狻?/p>

和徐叔道謝完后，殷榮穿起外套，將那件校服藏在里面。

他又要面對沈媛。

八點(diǎn)多了，殷榮折騰了這么久，沒吃早飯，睡了就三個小時，早就精疲力竭了。

他的手猶豫的敲了門。

屋子里，沈媛聽到敲門聲，立馬跑到門口，門咔嚓的一下開了。

沈媛站在門框邊，她沒說話。殷榮低著頭。

“殷榮啊殷榮，我可真是沒想到?！?/p>

沈媛用手抬起殷榮的臉。“你可真是條養(yǎng)不熟的狗啊。”

殷榮顫抖著，牙齒咬緊。沈媛死盯著他，殷榮用手撇開了沈媛抵在他下巴上的手：“夠了……”

“什么意思？殷榮？我問你什么意思？”沈媛一下子就怒了，聲調(diào)一下子提高。

沈媛的巴掌躍躍欲試，殷榮緊閉起眼睛，身體不斷抖著。

又變了。沈媛的語調(diào)低了下來：“小榮，好了，你去洗澡去吧，看你的衣服，都臟了，洗完下來吃飯昂?！?/p>

接著沈媛就拉著殷榮進(jìn)了門。

#連載